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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32:44 作者: 一頓五噸
林建樹捂著額頭冷哼一聲,「總有你求我的一天,我們的日子還長。」
柴房門被狠狠地踹了一腳,木屑灰塵簌簌地往下落,林芳塵跑到鐵籠子前面,有些焦急問道,「江清,你疼嗎?」
江清客見林建樹出去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了,靠在牆上微微喘息。
看見林芳塵這副樣子,忍不住嘲諷道,「疼不疼要你管?你能做什麼?」
「我不想看到你。」江清客閉上眼,說出了從來沒有說過的字,「滾。」
林芳塵張著嘴,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她看得明白江清客是生氣了,可是....為什麼?
是太疼了嗎?
林芳塵被釘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刮著褲縫,就這麼過了很久。
久到林芳塵以為江清客已經睡著了,才怯生生地說,「對不起,江清。」
聽到那個輕緩的腳步聲遠去,江清客才緩緩睜開眼,自嘲一笑。
該道歉的人本就不該是她。
.....
林芳塵直接去了廚房,現在已經是徐勝男在燒飯的時候了,林芳塵窩進灶膛口,看著柴火被燒得霹靂吧啦地響。
鍋鏟翻炒鐵鍋的聲音中響起徐勝男有些壓制的咳嗽聲。
「我叫什麼名字?」
自看明白徐勝男不喜歡自己喊她媽媽,林芳塵就沒有再喊過了。
翻炒鍋鏟聲似乎頓了一下,良久,徐勝男微微沙啞地說道,「林芳塵。」
「林芳塵。」林芳塵重複著,又問,「是哪幾個字?」
廚房裡走進一隻母雞,脖子一縮一縮地走到徐勝男的腳邊,啄食著掉在地上的米粒。
徐勝男把燒好的菜裝進盤子裡,才說道,「芳草的芳,俗塵的塵。」
林芳塵心中默默重複著,暗暗記下了自己的名字。
......
吃午飯的時候,林建樹的額頭上已經貼上了紗布,他端著碗,半邊的眼鏡被紗布頂得有些歪。
沒吃兩口就惱恨地摘下眼鏡。
林海點了根煙,「好看的女人都是硬骨頭,她們高傲,看不上我們。」
「這不是她說了算的。」林建樹把碗放回到桌子上,「再他媽高傲,也要看她餓不餓得起。」
「哼。」林海搖搖頭,「女人,就是要打一棒子,給個棗子,再讓她看清楚現實。」
「你媽不就是這麼安心待在這裡的。」
林建樹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那娘兒們根本不怕死。」
林海斜著眼看著林建樹,吐出一口白煙,露著一口黃牙,笑著拍著林建樹的肩膀,「那是她沒遇見比死更可怕的事,先餓著她吧。」
林芳塵把自己的水煮蛋放進口袋裡,繼續慢吞吞地扒著飯。
等把碗筷洗完,林海和林建樹已經出門了。
她站在柴房門口,猶豫地摸了摸口袋裡的水煮蛋,眼見日頭從正空往邊上落,林芳塵一咬牙踏進了柴房中。
「他們....不給你吃飯。」
林芳塵蹲在地上,把水煮蛋輕輕放在地上,手指一推,雞蛋就骨碌碌往江清客滾去。
江清客垂著眼伸手把雞蛋一擋,拿起來轉了一圈。
已經不是很熱了。
但是人活著不能不吃飯。
江清客把剝出來雞蛋殼放進自己的口袋裡,以往她不愛吃蛋黃,覺得干。現在卻連同蛋白一起費勁咽了下去。
見江清客吃完了雞蛋,林芳塵鬆了口氣,輕聲問道,「還餓嗎?」
江清客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有張口說出道歉的話。
林芳塵見她不說話,就從自己的裡衣口袋裡掏出一根橙色的棒棒糖,看了好一會才遞給江清客。
「你吃。」
林芳塵並不會隱藏心思,這種赤裸裸捨不得,猶豫的模樣,落在江清客眼中反倒是有了點正常孩子的反應。
她抬手把那根棒棒糖接了過來,在林芳塵的注視下,剝了糖紙塞進了嘴裡。
糖紙被她輕飄飄扔在一邊,林芳塵轉到鐵籠側邊,撿起那張被剝破的糖紙。
攤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捋平整。
「你幹什麼?」
林芳塵將有些破損,卻平整的糖紙舉起來,下午的光陽從那個小窗口打進來,林芳塵舉著糖紙放在那道金光下。
透明琉璃的糖紙反射出細微的光線,細碎的光點隨著林芳塵的轉動流轉在幽暗的柴房當中。
舉著糖紙的少女,仰著臉痴迷地望著那一片光彩,嘴角緩緩勾起,小小的梨渦盛著那一點點碎光,綻出好似山輝川媚一般嬌美的笑容。
「漂亮。」
江清客眸光複雜。
或許在這裡,這一張小小的糖紙,確實是漂亮的。
林芳塵把糖紙壓在枕頭底下,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靠近鐵籠子邊上的陽光下。
「林芳塵。」
「我的名字。」
江清客看向林芳塵。
林芳塵繼續道,「芳草的芳,俗塵的塵。」
林芳塵的笑容沒有收,眼睛在陽光下亮閃閃的,澄澈的金光落在她的眸子中,似乎都遜色了一分。
江清客輕輕地嘆了口氣,緊跟著又很輕地笑了下,像風一樣,一瞬間就吹了過去。
「林芳塵。」
「江清。」林芳塵笑著趴在縫隙中,又喊了一聲,「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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