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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24:27 作者: 素鴦
與其事後被皇上追責,還不如在此主動領罪。
見此情形,皇上父子倆對視一眼,皇上揚聲道,「眾愛卿不過失查之罪,罪責可大可小,與那些連枕邊人究竟是何人都分不清之輩不同,該如何罰,就讓太子做決定吧。」
突如其來的差事,讓越梧晟忍不住斜睨了父皇一眼,隨即無可無不可地再度站出去。
「小懲大誡即可,每人罰俸半年,每日下朝之後,隨司農官務農半日,以三月為期。」
「眾愛卿可有異議?」皇上適時出聲。
「臣等領旨謝恩,皇上萬歲……」
雖說還有不少臣子對二皇子沒來朝堂一事有些疑慮,然而此刻,卻再沒人去提起。
不管曾經對二皇子抱持何種態度,出得宮門,都存了同一種心思,且靜觀其變吧。
皇家之事,他們為人臣子的,總不可妄加論斷。
畢竟,頭上烏紗帽他們還是要的,項上人頭則更為珍貴。
將將下朝,就有宮人前來稟報,說二皇子吵著鬧著要見皇上。
除了部分侍衛知曉二皇子實非皇上血脈之外,剩餘的也只知曉明貴妃犯了大事,已經被打入冷宮,其餘都不知曉。
因此,在軟禁於月明宮正殿的二皇子不吃不喝枯坐一夜,又吵鬧著要見父皇之時,便來稟報皇上了。
聽到侍衛稟報,越梧晟難得越過他父皇,直接發話,「父皇,不如讓兒臣去見見他?」
有些事情,總是要問個清楚明白的。
在去見越梧桐之前,他鬼使神差地先去了一趟軟禁寧嘉的偏殿之中。
正殿和偏殿之間有些距離,他也不擔心跟寧嘉說的話會被人聽到。
「景安伯為何對你和你大哥區別如此大,你可知緣由?」
靜坐於偏殿,吃喝不愁,仿佛什麼也沒想的寧嘉聽到這句話,驚愕了幾息,便回過神,「跟二殿下之事有異曲同工之妙吧。」
「只是,我猜二皇子非皇上血脈應當並非皇上揣測,而是事實,對嗎?」寧嘉相信自己的直覺,眼中卻閃過一絲嘲諷,「但在我身上,卻只是揣測罷了。」
他的親娘在剛懷他的時候,曾遇山匪,山匪確實看上了娘親美貌,未曾對她辣手摧花。
但山匪什麼都沒有來得及做,便被古月秋大將軍救回來,只因都城流言,父親便厭棄了娘親,令她抑鬱而終。
因為產期也對不上,甚至連他的出身,都被打上一個問號。
哪怕在八歲那年發生一事打破了傳言,他依舊是父親眼中的污點,從不被他看在眼裡直到如今。
「傳言是如何打破的?」
寧嘉挑著眉看了一眼當朝太子,「為何前來問我這些問題?總不能這些問題還能讓你們將景安伯府上下抓捕歸案吧?」
一手給了父親一記沉重的打擊,他並不後悔,事到如今,說話也少了幾分偽裝的溫和弱氣,多了一分灑脫。
見到這樣的寧嘉,越梧晟意外之餘,忍不住多說了一句,「若是你不嫉恨聞瑾,應當能跟他成為朋友。」
「免了,說不準越是相處,我就越是嫉恨他,還是遠著些好。罷了,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
景安伯對梅子過敏,這份特性究竟傳承自前朝閔貴妃,還是景安伯天生的都已不可考,但傳承到他們兄弟倆身上卻是真的。
寧嘉自嘲道,「那些梅子是我令人摘的,也是我讓人去做的點心,本意是為了跟大哥能親近些。」
那人本是他兄長,見到食盒之初看著心情尚可,不知道點心是他讓人做的之前,還吃了一塊。
得知是他讓人做的以後,一手便將食盒掀翻了,嘴上罵著「野種」,身上迅速起了疹子。
他躲在後頭,將所有事情從頭看到尾。
見兄長起了疹子後,心慌地跑出去,生怕是送上去的點心出了差錯,顧不得掉落在地的點心沾了灰,撿起來吃了一口。
而後,他們的父親急匆匆進了門,見到他們都起了疹子後,讓府醫把人帶下去診治。
那段日子,他難得感受到父親對他的一絲絲關愛,儘管微乎其微,但他也靠著那一絲絲,直到如今。
以前他以為兄長不罵他野種,父親多看他一眼就好,畢竟父兄偶爾為了讓他好好做事,還會送他禮物。
可人畢竟有七情六慾,他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限度,在父兄一次次無視,一次次非打即罵之中,當了叛徒。
聽到這兒,越梧晟瞅著寧嘉,眼中絲毫未曾隱蔽的憐憫,讓寧嘉發了火,「看什麼看?沒見過跟父兄關係不好的人麼?」
「非也」越梧晟皺著眉,像是看個傻的,「只是從未見過如此不將自己當人看的傻蛋,果真還是聞瑾聰明些。」
「……」目送越梧晟轉身準備離開,一時間不知對方究竟是來問些無意義廢話,還是心存試探的寧嘉突然發聲叫住越梧晟。
「太子殿下」寧嘉看向地面,「有一事我可以告訴你……」
臨走前,越梧晟背對著寧嘉,問出一句,「若是你不曾被聞瑾發現,且諸事順利,日後跟越梧桐登上至高之位,你可會因嫉恨而屠殺昌陽侯府滿門?」
寧嘉驚愕一瞬,下意識搖頭,「我殺他們作甚?還不如留著,說不準我嫉恨他的父兄對他好,他也能嫉恨我搶了他的二皇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