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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18:58 作者: 蘇拾一
    比如當初菱歌之所以送孟洵繡了鴛鴦的手帕,不是因為她喜歡吃鴛鴦,而是鴛鴦有定情之意。再比如菱素托她送劍穗給池硯,不是單純的不留名送禮物,只是麵皮薄,不好意思親自送禮物給心上人。

    她搖頭:「不是的。」

    說完,她端著臉盆出去洗漱,等白離和白霜二狐睡下後,才輕手輕腳進屋,掀開棉被躺進去。

    不過她並沒有睡,而是等屋內響起綿長平穩的呼吸聲,又輕輕掀開棉被,躡手躡腳下床,開門又合上,宛如一道一閃而過的影子,迅速消失在黑夜裡。

    目標,夜探竹海。

    到了竹海,不甚明亮的月光給竹海鍍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盈白,風一吹,顯得有那麼點陰森恐怖。

    李八卦怕又被玉翠兒發現,翻出手帕蒙住臉,默念八步鞭的口訣,以乾坤走位閃身進了竹海。

    她熟門熟路,不花半盞茶就到了竹屋。

    竹屋很是安靜,只有呼嘯的風聲吹打著門窗,她輕輕拍打了一會兒心口,麻溜翻牆進了院子。

    入目還是熟悉的院落,孟洵種著的幾株花開得正繁茂,灑落一地的粉嫩花瓣,只是少了一隻孟洵養來給她下雞蛋的雞在旁邊啄蟲。

    她又沒改雞的生死薄,所以雞是不可能活幾百年的。

    李八卦安慰著自己,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間,果然沒有人住,落了一室的灰塵,掛滿屋頂的竹蜻蜓和竹蝴蝶也不見了,許是連同她的那些小碗,小桌子,小椅子,小梳妝檯,在百年光陰里化為灰燼。

    真可惜,她挺喜歡的呢。

    李八卦失落地緬懷了一會兒,終於打起精神起身,一步一步往孟洵的房間走去。孟洵的房間在南面,離她房間不遠,以前她數過,不多不少,一百步。

    「一,二,三……五十。」

    她低頭輕輕數著,到五十的時候,她已然站在孟洵的門前。她眨了眨眼睛,小八卦變成大八卦,腳步也大了。

    唔,不知道一會兒她揭開人皮面具,大師兄能不能認出她?

    一定能吧!

    想著她揚唇一笑,抬眸。然而一眼,她就愣住了,孟洵的房門和她的一樣,落滿灰塵,像極了,幾百年都無人居住一樣。

    怎麼會?!

    她顧不得會被玉翠兒發現,猛地推開房門。入目是蒼涼的空空如也,沒有床榻,沒有案幾,沒有棋盤,更沒有,孟洵!

    她瞬間如墜冰窖,嘴巴長得老大。

    大師兄呢?!

    「咔嚓。」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腳踩落葉的聲音,她還未回頭,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問:「你是誰?」

    第102章

    這聲音!

    李八卦驀地轉身,昏暗的光線里,只見一抹窈窕身姿站在門口,從屋檐透下來的月光只照明她半張臉。

    清麗的容顏比之六百年前,多了幾分成熟穩重,少了幾分天真爛漫。

    沒有聽錯,是菱歌,她的十師姐!

    菱歌身著一套夜行衣,單手執劍,她目光淡淡掃過李八卦,平靜道:「此處乃我故人之居,他素來不喜外人打擾,還請姑娘離去,莫要逗留。」

    物是人非,除池硯外,再見一個故人,李八卦眸底瞬間水光閃爍,再控制不住自己,一個箭步衝上去,不由分說抱住菱歌,哽咽道:「是我啊,師姐。」

    師姐?

    幾百年了,真是很久沒聽過這個稱呼呢。等等,師姐!

    菱歌一時恍惚,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手中的劍「哐當」落在地面,眸底燃起一簇小小的火光。

    「你是……」她顫抖著手拉下李八卦遮面的手帕,然而在看清她臉時,那抹火光又光速黯淡。

    不是,這不是她的小師妹。

    她使個巧勁推開李八卦,再次恢復面無表情:「姑娘認錯了,我並不認識你。」

    「沒有認錯呀,我是……」話未說完,李八卦這才意識到她此時臉上覆著人皮面具,菱歌認不出她。

    然而此處無可清洗麵皮的溫水和熱毛巾,她眼珠咕嚕轉了一圈,突然退後幾步,嘴巴微張,噴出一簇藍紫色的火焰。

    昏暗的房間裡,藍紫火光像是一道破曉的晨光,一下驅散滿室的陰霾。

    菱歌呆呆凝視著熟悉的火焰,電光火石之間,恍惚回到那年比武場,勢如破竹的三昧真火迎面而來,卻在即將燒到她時,被那個粉糰子收了回去。

    然後粉糰子被她一劍擊中,翻滾著從比武台摔落。

    是三昧真火沒錯。

    李八卦,真的回來了!

    晶瑩的淚珠猝不及防從眼角滑落,這次換菱歌上前幾步,一把緊緊摟住李八卦,埋在心裡幾百年的痛楚噴薄而出:「八卦,你、你怎麼才回來,我……嗚嗚,你、你……我找你們好久了!」

    「對不起,要是我爭氣一些,早點修成人身,我……」話至一半,李八卦倏地卡殼,她頓了頓,驚訝問,「我們?除了我,還有誰?」

    「洵師兄。」提到孟洵,菱歌更是淚如雨下,幾度泣不成聲,「他和你一樣,消失了六百六十六年。」

    什麼?六百六十六年!

    那她離開時,大師兄就消失了?李八卦身子當即晃了晃:「師姐,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菱歌死死咬著唇,直到嘴裡瀰漫著濃郁的鐵鏽味,她才艱難開口,徐徐道來這幾百年來發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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