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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18:58 作者: 蘇拾一
    只見池硯背上的流冰脫劍鞘而出,凌厲劍氣一分為三,直擊數丈之外的三隻猿猴。

    一隻通身雪白,眼珠赤紅如血,約莫半座小山峰那麼高。一隻通身金黃,眼珠若黑曜石,身長約八尺。還有一隻只手臂大小,棲息在雪白猴子的肩頭,通身玄焰,一雙眼珠似碧綠翡翠。

    正是本該在南海填海種紫竹的四凶猴之三,天地雪獼猴,無極金絲猴,以及玄心碧眼猴。

    眼見浩然劍氣襲來,三猴不敢鬆懈,皆使出看家本領。一時間,藍光、白光、金光、玄焰在空中激烈碰撞,攪得天地變色。

    天地雪獼猴已開靈智,仰天長嘯一聲:「池硯,我三兄弟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一直窮追不捨,你究竟想做什麼?」

    池硯面不改色:「送你們回該去之處。」

    「呵,該去之處。」天地雪獼猴冷笑一聲,「那冷冷清清,終日只能挖土填海的南海紫竹林?休想!」

    池硯掌心再出一道氣勁,加持流冰劍氣,一字一句:「由不得你。」

    約莫半盞茶,流冰劍氣大盛,頃刻間以一破三光,擊得三猴連連後退,天地雪獼猴的白毛逐漸被血紅所染,踉蹌幾步赫然倒地,震得地動山搖,碎石灰塵飛揚。

    天地雪獼猴咬牙,再次強撐而起,底氣不足道:「儘管來試試!」

    「如你所願。」言畢,池硯以腳畫乾坤拔地而起,周身縈繞著耀眼光芒,他薄唇翕動,冷聲徹寰宇,「萬劍歸元!」

    下一瞬,流冰一分為數萬光劍,泛著冷冽藍色劍氣,鋪天蓋地刺向三猴。

    但就在此時,遠處蒼穹金光泛起,上古神力直衝九霄,南天門開啟,數以萬計天兵天將如下餃子一般往東方而去。

    師兄!

    池硯心念一動,略一分神,就被玄心碧眼猴抓住破綻。它化作一團玄焰,掩在萬劍之中,以光速擊向池硯胸口。

    池硯躲閃不及,玄心碧眼猴便從他胸膛穿透而過,粘稠的鮮血順著心口滴落,他悶哼一聲,身子微不可察晃了晃。

    天地雪獼猴當即哈哈大笑:「哈哈,我還當池道長如何神勇,看來也不過如此,今日幽冥瘴澤便是你葬身之地!」

    然池硯並未理他,只急急催動千里訣,御著流冰,宛如一道閃電飛向東海。

    天地雪獼猴:「……」頓了頓,它摸了摸皮開肉綻的肚皮,憤恨道,「也罷,就讓你多活幾日,反正被玄心穿胸,大羅神仙也難救。」

    ……

    東海龍宮。

    李八卦耷拉著小腦袋瓜,腦海里一團亂麻,即為孟洵的驚天身世,也為她自認謊話說得天衣無縫,卻不想師父知,二師兄知,大師兄知。

    該不會眾人皆知她是老君的八卦爐吧?

    想著她一時鬱悶得頭頂冒煙,插在髮髻里的小粉花「轟」一聲燃燒起來,三昧真火威力無窮,瞬間把數朵小粉花燒得一乾二淨,不留一片殘花。

    見狀,元清張大嘴:「糟糕,著火了!小師妹的頭髮燃起來了!」

    曲雲流和明清大驚失色,異腳同步在他鞋面各自重重踩了一腳,壓低聲音道:「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安靜!」

    「可、可是……」元清痛得呲牙咧嘴,小小聲嘀咕,「小師妹真的燃起來了呀。」

    聞到糊味,李八卦才恍然回神,手忙腳亂扯著髮髻滅火,不多會兒,火滅了,然孟洵給她精心梳的髮髻還是亂成一團雞窩。

    孟洵長睫微顫,掩去眸底滿滿的失落,他低低笑了一聲,咳得胸腔都在震動:「果然還是不可以,我、我真的太卑鄙自私,你不原諒是應該……」

    「不是。」李八卦脆生生打斷他,一臉鬱悶地走到他面前,揚起小臉好奇問,「大師兄,你當時不是沒有泡溫泉,晚上會變成活……那什麼什麼,所以是怎麼知道我原形的?」

    孟洵一怔,然而不過片刻,他薄唇勾起溫暖的弧度,認真答:「沒有按時泡溫泉,我晚上會變回無法開口,無法動的泥人,但卻能看能聽能感受。」頓了頓,他輕輕理順李八卦的雞窩頭,「所以我能看到你衝過來救我的模樣。」

    無論是以弱小身軀護在他面前的模樣,還是化身為上古神爐的模樣,每一個,他都深深記在腦海。

    他是女媧捏的第一個泥人,也是女蝸送給盤古的禮物,因此少捏了一顆心,無法成人,只是擺在盤古道場的一個擺件。

    卻不想盤古肉身化山河之前,竟把神力封於他身。光陰荏苒,數萬年後,許是神力的緣故,又許是吸收了日月精華,他竟不知不覺修出靈識,化作一團金光飛入凡塵。

    身懷上古神力,卻非人,非魔,非神,天地間獨一光團遨遊,看春花夏實,秋葉冬梅,倒也怡然自得,自在逍遙。

    然一切在路過那個漫天飛雪的小山村後,變了。

    那日他懸浮半空,眼見村婦肚中嬰孩已成死胎,魂魄散盡,即將一屍兩命的千鈞一髮之時,他善念一動,毫不猶豫金光入肚。

    從此一個沒有心,感受不到溫暖的半人,每兩百年輪迴一次,周而復始。拜入鶴靈觀後,不是沒有試過修心,也曾修過數次,卻總修不出來。

    「緣未至。」最後一次,須菩提摸著他的頭,嘆道,「天命也。」

    每一個變成不能動泥人的夜晚,他都反覆問自己,當初可曾後悔過選擇為人,但輾轉天明,終是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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