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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間，霍汲長久地望著下方兩人，後他眸光慢慢變得無力，垂下拿著晶片的手，身軀被風吹得不穩。他似乎經歷了極大的掙扎，再次干啞開口，對支恰說，「你跟我走，我可以也給他一個名額，只要你跟我走……」

    其實不等支恰回答，霍汲也已知道答案，他在沉默中忽然失控，「為什麼！支恰！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和我走……」因激動，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臉浮現一層青色，他要用力扶著什麼，才不至於讓消瘦的身軀跌落飛行器，「……你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試著跟我走一次，哪怕一次？」

    「大校！我們真的沒有時間了！最後一批飛船要離港了，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離開！不然就來不及了！」霍汲身後，下屬再次拉住他催促。

    霍汲咳得失力，因兩人拖拽，磕絆著向後倒去，他的目光未從離開支恰，雙唇張合，不斷念著他的名字，在即將消失在門口時，他輕輕揚手，拋出了那張晶片。

    支恰看見了，立刻撲上前，卻未能接住，眼睜睜看著那輕薄的物體消失在煙塵中。氣流盤旋上升，再次攪亂周遭的空氣，飛行器離開，支恰在亂流中趴地尋找，翻開亂石縫隙，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最終，在碎石間，找到了那張晶片。

    支恰快速起身面向余晝，舉起晶片，欣喜溢於言表。

    當下這個節點，余晝卻只覺得，自己會永遠對支恰心動，一次又一次。他抿著唇，邊走向支恰，邊低頭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小型號的防震瓶，不知是在哪裡撿來的。而瓶中，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被截斷了根莖，靜靜呆在裡面，暗綠色的汁液淌出了一小灘。

    余晝點頭，「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毒性很大。」

    這時支恰才發現，余晝義肢上所戴的手套有不小的破損，該是採摘這株植物時被腐蝕的，他發自內心地讚嘆，環上余晝的脖子，親親他的唇，「怎麼這麼機靈呢。」

    余晝十分受用，卻裝模作樣地嘆氣，「不機靈些，怎麼討你喜歡？」

    不知不覺間，周遭持續了良久的瘋狂嘶吼好似弱了下去，只偶爾從遠處傳來。高空中，有龐然大物無聲滑過，投下陰影，衝散煙塵。

    兩人站在廢墟之中，同時抬頭，上方，幾架救援飛船正在駛離，遮蔽天空，目的地不明。隨後，高空閃過一條狹長的白光，好似一個巨大的泡泡被戳破了似得，稍縱即逝。

    九區的空中屏障完全解除了。

    「九區被放棄了。」余晝摟著支恰，似有似無地嘆息，「我們可以回家了……」

    支恰應了一聲，目光投向遠方，四處搜尋後，他詫異發現，視線範圍內，只剩寥寥發狂者。而剩下的，也都在短時間內嘶吼倒地，受到感染的身體到了極限，無力支撐，徹底死亡。

    對此，支恰快速得出結論，襲擊的發酵下，多數人選擇躲藏，找不到下一個宿主，超出運行時限，發狂者就只是一具沒有威脅的屍體。而他和余晝炸出的屏障，有效地阻擋了大批量發狂者的進攻，同時耗費了他們短暫的行動時間，沒有新鮮感染者出現的空白時段，讓局面得以平靜。

    倖存者中，不止支恰發現了這點，機械巡警停下了攻擊，武裝飛行器開始環行視察，都是一個良性訊號。

    接著，他們又下意識望向飛船駛離的方向，也許高空沒有看到腳下的逆轉，又或不願冒一絲險，並沒有飛船掉頭。

    余晝牽起支恰，向前走去，當下，危險並未解除，靜謐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假象。

    漸漸的，躲藏起來的倖存者走了出來，於街道，於廢墟，灰頭土臉，茫然四顧，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暫時失去了情緒，只無助遊走，仿佛在尋找什麼，卻早已沒有目標。

    忽然，一個清晰的聲音傳來。

    其中，有人爬上了一塊巨石，站立於頂，開啟了身體內置的擴音器，「九區的居民們！聽我說！救援飛船已經駛離！這代表著什麼大家應該都很清楚……我們被拋棄了，可我們還活著！這片土地還屬於我們，還能給我們提供安全，但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那些讓我們家破人亡的植物，完全消滅它們！不然、不然我們隨時會被感染，下一次侵襲也隨時會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讓那種可惡的植物走出九區，讓它變成全人類的災難！」

    意外發生時，從不會缺少領導者和決策者，因這聲音的出現，眾人慢慢聚集，認同的聲音越來越多，但更多的，是趁著這個空隙，乘私人飛行器逃離這個地方，即使沒有其他區的進入名額，即使前方是更多的危險。

    短時間內，視線中沒再出現發狂者。同時，通過占領曾經的區域播報，倖存者快速組織了起來，做好基礎防護，或拿起殺傷武器，或點起火把，開始進行植物清理工作。

    兩人並未參與，余晝拉著支恰繼續向前。

    回到能源站，他們找到獨自停留的那架飛行器，掃描開啟後即刻啟動。

    余晝輸入了一個坐標，等飛行器平穩起飛，才去調試操控屏，隨後發現了不停閃爍的信息標識，有人給上校發了消息。

    飛向高空時，余晝點開了訊息，大概由於區域的破壞，網絡失常，訊息並未及時跳出。余晝並未在意，在逐漸提速間，漫不經心道，「大概是發現他們的上校遲遲未歸，發了消息來確定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