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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03:00 作者: 清悅天藍
漸漸變成了只要醫生盯著她的腿開始皺眉,
心臟就一點一點破裂。
但就算前半段的名單全部說「治不了」「根本沒辦法治」,都給她的腿下了斷絕書,判了死刑。明清還是沒有放棄,她還是在樂觀,指著名單,覺得後面那些醫院以及單位,肯定會有那麼一個能夠有辦法的!
又是一次的生不如死治療。
從手術室內被推出來,明清整個人疼的小臉慘白,這些日子因為各種藥物相繼襲擊著身體,健康狀況也愈發下降。明清瘦了很多,原本圓圓的臉蛋也變成了削尖,用手一捏,只剩下一層皮。
她會去吐,因為很多手術的麻醉根本頂不了那撕裂了筋骨的疼,渾身上下都會被牽連,早上吃的那點兒東西就會在胃裡翻江倒海。吐完了又吃不下東西,草草就睡了。一來二去會更加瘦削,有時候為了能在那不抱希望的未來還能有個強健身體,明清強迫自己得吃完了再睡。
可即便是這樣,瘦的依舊厲害。
周衡這段時間就陪在明清身邊,保姆級別的照顧。從明清每次手術都跟在旁邊,到吃什麼都會盡心盡力第一時間送去。但無論見過多少次,每當看到明清疼的難以忍受,還不太能說的出來話時,他的心也是攥著了的疼。
明清做手術很多都是早上就進病房,到了下午才出來。一出手術室就被推回病房裡。手機什麼的都在病房放著。白天絕大多數時間會在睡覺,不然就是被周衡或者父母推下樓去散散心。但她說話不太方便,聽事情也聽不太明白。
這幾年手機發展相當迅猛,眼瞅著4G時代就要到臨。周衡怕明清無聊,還專門給她送了塊水果手機,沒事兒自己玩玩手機刷刷天涯網,還可以看看訓練的視頻。
畢竟她的情緒,一直是一個表麵粉飾太平的陷阱。如此的絕望之之際,明清還能每天扯個笑臉,是真的在咬著牙將苦自己往肚子裡吞。
【我安裝了一款賽車的遊戲。】周衡用微信給明清發信息,抬起手機點了點屏幕,隔著一道走廊示意病床上剛摸出手機的女孩。
明清翻開手機,疼痛稍微沒那麼厲害了,臉色倒是還有些蒼白。她仰著頭虛弱的對周衡一笑,也晃了晃手機,表示自己知道了。
氣息那麼虛,下巴那麼瘦削,臉凹陷小酒窩的力氣都沒了,笑起來都像是一捏就能斷了的木桿。周衡拿著手機的手一頓,又是一陣的揪心的疼。
明清扳著手機,解鎖了屏幕,黑色屏保倒映著她虛弱的臉,解鎖那一刻,光影切換,
瞬間,屏幕正中央,橫出來一道推送的提示。
這些娛樂推送明清一般不會去看,之前太多報導她的內容,寫的一個比一個不入眼。本來今天明清也是不想去看的,結果因為手指滑動慢了,動作有些遲緩。
眼睛順著光亮就看了過去,
突然就看到了天涯論壇推送的今日頭條論壇帖子----
【大勁爆!大勁爆!】
【短道速滑隊出征2014冬奧會的名單好像被國家體育總局官網給撤了回去!】
【是不是就代表著----參賽名額,會有所變動!!!】
【賭一個,明清被踢!】
「……」
明清順著那帖子的指引,
大腦不受控制地,點開了那相關連結。
……
周衡出去了一趟。
他忽然接到了一個簡訊,是杜曉東發給他的。
有些事情你一旦開始往那方面思考,就會沿著線頭揪出來一個很不可思議卻又莫名可能發生的完整線團。
人心都是肉做的,會有形形色色的模樣,你去揣摩這個人究竟是怎樣想的時候,也或許他人也正在試圖去坦白,當然,抹消痕跡的更是占為多數,這種時候,證據幾乎找不到,翻到底也沒辦法揪出更多的蛛絲馬跡。
當事人,就要比任何外觀證據,更具有客觀說服力。
周衡出去的有點兒著急,走的時候明清已經側過身去,似乎在睡覺。離開前周衡特地摸了摸明清的額頭,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揉順她有些搓亂了的頭髮。
明清其實沒睡。
杜曉東來到了醫院。
他來過無數回這個地方,卻除了第一次,再也沒敢踏上去過醫院的住院部八樓,只敢站在一樓的花壇里,仰著頭,遠視著那扇後面躺著他最熟悉隊長的窗戶。
就像是之前在訓練基地,聽說了隊長回歸,他欣慰,卻又不敢相見,每次心中有無數火焰攛掇著他慫恿他去承認,去見見隊長吧!你明明那麼想她!你明明知道你對不起她,她都重新回到國家隊了,你該承認的,
還她一個清白!
可最終還是沒能點燃那根繫著勇氣的棉線。
或者更早以前,明清剛退役回家的那會兒。
沒人知道,杜曉東曾經買了張飛機票坐飛機悄悄去探望過明清,他對明清只有最純潔的隊友親情,沒有半分其它摻雜了的感情,那個年代坐飛機還是一種奢侈的事情,杜曉東的獎金遠遠沒有明清她們女隊的多。他能花重金買張機票從首都飛一千多公里之外的B省,又是坐高鐵長途跋涉,輾轉F市、Q市,最終翻山越嶺到達Z市那個小城鎮。
完全都是因為,出於愧疚。
可杜曉東沒想到的是,當他在那個沿海的小城鎮真正看到隊長那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