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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03:00 作者: 清悅天藍
    都好不了了。

    「隊長!」熊林林立馬俯身去抱住明清顫抖的厲害的身體,她很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情緒崩塌,明清的左耳忽然又開始劇烈地疼痛,她扯了下輪椅扶手,腰深深彎了下去,扭曲著用手背擦著疼痛的耳朵。

    「回、回房間……」明清吐著殘破的字節。

    「隊長,隊長!」熊林林這才回過神隊長耳朵不好,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慶幸是不是隊長什麼都沒聽到?可是下一刻明清痛苦的神色,絕望的雙眼,咬緊了牙關用手死死壓住了的扶手,

    以及眼尾,已經紅了的細紋。

    她聽到了。

    「林林,」

    「推我,回去。」

    明清低著頭,

    眼睛埋在散落下來的頭髮中,

    看不到她的神色。

    手指指甲近乎掐進了扶手皮革墊里。

    骨節蒼白,下一刻,仿佛就會因為壓的力量過大,而崩裂。

    空氣中凝聚著濃重的悲哀。

    沒有大吼大叫,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甚至沒能像是正常人聽到自己患上再也治療不好的症狀、拼搏了那麼久的夢想破裂、可能一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時那般的瘋掉,衝進去,扒著醫生的手問問真的就這樣了嗎!

    「林林!」

    沒見熊林林行動,明清忽然左手抓住了耳朵,

    用力地貼著。

    然後,往下,

    緩慢地滑了下來。

    唇色全無,眼底瀰漫著深淵,是一片死寂的絕望,是近乎崩裂了的、斷了線木偶抓住最後一絲力氣,讓自己能夠有那麼一丁點兒尊嚴退場的乞求。

    「別告訴任何人,別告訴隊裡的任何人,」

    「也別告訴他們,我來過這裡。」

    「求求了……」

    ……

    *

    中午。

    外面的太陽很大,明晃晃照著醫院外的大花壇。

    蒼茫一片的世界。

    寂靜的醫院。

    醫療機器聲音「吱----吱----吱----」響著,床頭的花籃月季花緩慢枯萎。

    頭頂吊瓶被換了又換,來了好多醫生,拿著體溫表量體溫,稍稍有點兒發燒,護士戴著口罩,說是術後正常現象。

    那藥水似乎永遠都滴不完,手背那麼多膠布,撕下來,撕掉皮膚組織,然後又給重新找血管。明清的手腕從小就血管細,不好找,護士長都扎了好幾下才扎進去,看著鮮紅色的血倒流了一點點,有很快流了下去。

    液體灌入體內,手臂越來越涼。

    「咳咳,咳咳。」

    明清下午睡了一覺,醒過來時明夫人已經回到了病房內。明太太借了醫院的後廚,給明清做了點兒清淡的食物,醫院的伙食她不太放心,女兒現在又是病號,得吃些營養的。

    白板依舊立在床頭。

    明夫人見明清醒了,笑了笑,用手將碎下來的頭髮往耳朵後面一別,溫和地問明清想不想喝水。

    「……」

    那表情實在是太平靜,以至於讓明清以為中午其實什麼都沒發生。事實上這些大人依舊以為明清還什麼都不知道,熊林林也走了,病房內沒有任何其他國家隊隊員,就只有明家母女兩人。

    明清怔怔看了媽媽幾眼,虛弱搖搖頭。

    手臂上的血管發涼,點滴啪嗒啪嗒往小瓶子裡掉。

    明太太端起盛著熱粥的保溫杯,

    「喝點兒粥吧?」

    「媽媽特地為你熬的,小米粥。」

    「中午你就沒吃飯,人是鐵飯是鋼,想要恢復的快,還是得好好吃飯……」

    一聽到「恢復」二字,明清仿佛瞬間被人用針扎了一下心臟,胸口攥住了的疼。她感覺到酸澀往鼻頭上涌,眼睛就快要把控不住了。

    原本平躺著的腦袋往旁邊側了側,臉一半邊壓著枕頭,只露出另一側的眼睛,和蒼白乾裂的嘴唇一角。

    大大的眼睛,空蕩蕩,黑眼圈印在眼瞼下,長睫毛被日光照的發白,

    像是一汪死水,沒有任何生機的無底洞。

    窗外,嘩啦----飛過一排圓滾滾的鴿子。

    屋內的氣氛壓抑,又無時無刻不透露著一股死寂氣息。

    明夫人舀著湯勺的手瞬間頓住了。

    她是第一次,見到女兒,

    是這副模樣。

    像是失去牽引線的木偶,破碎的布娃娃,狼狽地躺在那裡,腿纏著厚重的石膏繃帶。被高高抬起吊在床上方空間中,要不是還在呼吸,臉色慘白的狀態以及那濃重的頹敗感,會讓人以為她已經沒了生氣。

    哪怕是在一年前,被國家隊開除回家的最開始階段,明清也從未露出過這般絕望的神態,那個時候明清雖然心灰意冷,可是還是沒有徹底放棄自己,看著窗外萬千世界的眼睛裡,都還透露著一定要再回去的倔強。

    現在卻。

    「……」

    明太太感覺到有些不知所措,呼吸都變了調,她放下碗,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可能,難道有人跟清清說了什麼話……

    「小清?」

    想起明清聽不見,她慌忙敲了敲白板,然後找到筆,在上面寫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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