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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1:03:00 作者: 清悅天藍
夕陽已經落的差不多了,世界被黑夜籠罩,只剩下地平線前那最後一抹血色還在暈染。
「……」
「我還算買兩份意外險吧。」周衡一隻手抓住車窗上的把手,淡定地道。
戴墨鏡、盤佛珠,穿著紅黃白相間的運動服,剪了軟軟的短髮,小酒窩深陷,抬手只見手背手腕上的青筋脈絡清晰可見。
究竟是怎樣的經歷與磨練,才能塑造出這麼一個女子?周衡看著明清把車停了停,脫了運動服外套、往腰間一系,換回去的白色T恤衫下,【中國】二字閃著瑰麗的光。
明清璀璨一笑,墨鏡卡在鼻樑間,卻怎麼都抵擋不住她的桀驁與猖狂。
車出去的那一瞬間,周衡猛地打了一個趔趄,往後仰,明清直接把油門踩到了底,儀錶盤指針甩出巨大的弧度,她打著方向盤,車軲轆摩擦地面,發出劇烈咆哮。
真給開到了200邁!
熟練操縱方向盤和推拉杆,油門離合任意切換,賽車開起來都沒這種架勢,一道近乎能讓人喪命的彎曲道路,就這麼被她開成了遊樂場,揮灑著心中數不盡的憤慨與不如意的亡命之途。
周衡聽到自己的心跳,隨著加了速的車身,和耳邊的風蕭聲。
噗通----噗通----噗通----
它也在加速跳,卻不是驚嚇的產物,那是一種數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慫恿,在促激著腎上腺素,使得胸腔在沉默與風聲中,開始了漫長且又入骨的跳動。
是的,找不到為什麼會被吸引,外界概括出來的各種各樣氣質,都是不足以讓他淪陷。
所以心動就是那麼不講道理,周衡給不了明清下定義,下定義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一個戴著金項鍊子瑪瑙珠子往領獎台上跳,摘了墨鏡開200邁車速的十九歲少女,誰又能給她定義呢?淪陷了就是淪陷了,心跳遮掩不了任何的謊言。
周衡繃緊了的身子逐漸放鬆,說句實話,以他過往的經歷,撞車車毀人亡的事情都有無數次發生過,死裡逃生,留下數不盡的傷疤。他從未將自己的生命放在眼裡,人活一世,能達到他現在的這種高度,就算下一秒被爆了腦袋都死而無憾。
可他卻頭一次為了明清的不要命而感到緊張,甚至在盤旋某一處最陡峭的彎道時,不知不覺將另一隻手也跟著攥上了車門扶手。
明清卻開得猖狂,就像是用盡全力,真的要去粉身碎骨。
周公子放下胳膊後,忽然抱著雙臂,環在胸前,他們的車正在往山峰的最頂端開,速度依舊快到令人髮指,稍有不慎車就會撞下深海。
然而那一瞬間,當他看到了明清嘴角肆意且又痛快的笑。
周衡居然莫名也跟著笑了起來,低下頭,劉海往前散落,捏著袖子的手指輕輕摩擦了一下布料。
那就一起瘋狂吧,一起往前瘋,世界都是他們的,沖向最頂處的雲層之上!
……
凍港公路的盡頭,有一小塊平坦之地,是把山尖給削去了,建立成的放哨台。
這裡以前是守山部隊站崗的地點,平地的最前方,有一座用石塊堆砌成的站崗亭。後來這一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站崗地點給移動到了半山腰處,
久而久之,石頭亭子也給廢棄了。
站在亭子外,能看到遠方冰水混合物的海洋,秋天沒有海霧,遠方的海水呈現出深藍色的沉寂,像是死亡的深淵,劇烈吸著天空之上的光。
明清沒再把車繼續往前開,她當然不可能拉著周衡去「殉情」,
車熄了火,手剎上拉,
卻也沒有下車。
周衡的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微微喘氣。他偏了偏頭,眯眼看向旁邊的女孩。
曾經有過熾烈且瘋子的幻想,想著站在大雨滂沱的夜晚,高樓之上,腳踩陡峭邊緣,俯身往下看去。
那個時候一定會想到很多平日裡看不到的東西,心是靜的,越是危險的邊緣似乎就會越平坦。
然後縱身一躍,像只張開雙臂的鳥兒,
回歸萬物。
她是那麼的喜歡站在世界之巔,去讓全世界都仰慕她的輝煌。
明清忽然彎腰,身子漸漸往下俯。
手指緊握住方向盤的邊緣,列著一道道新傷舊傷疤痕的手,用力抓著皮革,骨節都泛白了,手腕上的佛珠碰撞,發出沙沙的響聲,
她咬著嘴唇,將臉深深埋入胳臂間,風在瀟瀟地吹,嘴角給咬出了鮮血,一滴一滴,沿著黑色的方向盤往下流淌。
周衡怔怔看著明清,什麼也說不上。
下一刻,他看到明清抹上眼尾的食指,
暈出一層淡薄的淚痕。
肩膀顫抖著起伏。
*
後來兩個人下山後,又去大排檔吃了燒烤。周衡第一次知道原來小明老師除了開車野干架狂滑冰能把第二名甩開好幾米遠之外,
喝酒也是實打實能肝!
這真他媽絕逼是個寶藏女孩!明清要喝青島啤酒,拿玻璃杯以及大冰塊子倒滿那種!周衡也跟著淺淺喝了兩杯,拿手機找人等結束後過來開車。
燒烤沒吃多少,要了加廣式烤腸的蛋炒飯,還有一份河粉。三三兩兩的盤子,兩大箱子藍色裝酒扎,都是綠色長頸玻璃瓶,白花花的泡沫咕嚕咕嚕往外冒。
明清接過服務生手中的菜單板,板子是木製的,挺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