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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58:39 作者: 許期安
顧煜失憶了。
他的記憶停留在十九歲那年, 一切都還朝氣蓬勃, 風華正茂的曾經。
他忘卻自我身份, 不記得同壕戰友,也忘記那個他曾以命相護的姑娘。
在醫院得知顧煜失憶的消息時, 闞雲開沒有表現出過多負面情緒, 只說一句:挺好的, 這些年他過得太苦了。
許是闞雲開受得命運之神眷顧, 亦或是上蒼對顧煜稍動惻隱之心。
那枚綁在闞雲開腹部的炸彈, 在她不顧所有拉斷引線前, 就已被龍子吟拆除, 而龍子吟別在闞雲開腰間的那把手|槍,更是這場賭局的關鍵勝因。
阿法尼在知曉闞雲開的意圖之後,嘗試掙脫逃跑,強烈的求生欲望使得他方寸大亂,闞雲開原是抱有必死的決心,卻不曾想到炸彈未按設想那般爆炸。
在感知到預期災難沒有發生的幾乎同一時間,闞雲開用盡此生最快的反應速度,反手抽|出身後的手|槍,一槍穿顱,終結那個作惡多端的恐怖分子。
凝神半晌,闞雲開卸下纏於腹部的炸彈,拖著軟弱的步子回到那間透黑的小屋。
她從鐵架上層拽下破布床單,用牙齒將布料撕成條狀,忍受毒癮發作的痛覺,段段布條首尾相接擰成一股麻繩,一端系在龍子吟腰間,一端綁在自己身上,憑藉記憶,全力將龍子吟拖回駐地。
熟悉地點映入眼帘的一刻,理智力氣竭力耗盡,她跪倒在駐地門口,四肢沾有血樣劃痕,昏迷不醒。
阿法尼此生不會想到,馳騁疆場多年,最後命喪多年前他操控綁架的弱女子之手。
他的恐怖勢力,隨著他的死訊一起覆滅。
眾人看見的那場爆炸,正是恐怖分子安置在酒店大廳的炸彈所引起的,這才讓顧煜誤以為闞雲開和龍子吟命喪紛飛之中。
樓梯轟然倒塌,濃煙滾滾撲面,顧煜的靈魂盡然破碎。
陣陣耳鳴目眩過後,撕心裂肺的疼痛苦楚隨之而來,失重跌倒,人世欲望不再。
顧煜再次醒來時,大部隊已回到申城,屬於他和闞雲開的本該是世人譽為最美好念想之一的「」,如今全都成肥皂泡影,一觸即破。
闞雲開親手完成顧煜最想做到的事情,可是那個人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不讓任何人向顧煜提起她,她想,如果沒有之後那十多年的記憶,顧煜可以活得更加輕鬆自如,她不一定要擁有,也可以隱藏愛意。
愛你的方式有很多種,這次我選擇放手。
更關鍵的是,他忘記了她,似乎就沒有再提起的必要。
在世人面前隱藏情緒是她最擅長的事情,闞雲開裝得滿不在乎,實際內心的煎熬與悲痛唯己知曉。
顧煜回到部隊之後,聽隊友提起,才得知自己並沒有從事情報相關的工作,反而去往世界多國執行任務。
他有意詢問李凱原因,李凱每次都想方設法含糊其辭,至少眼前之人還是他從前認識的煜哥,而非冷淡無情的顧隊,但頸間的戒指吊墜始終在顧煜心中留有疑影。
從蘇國回來以後,闞雲開沒有聯繫過夏知遇,她怕夏知遇看見自己半人不鬼的模樣動了胎氣。
夏知遇焦慮不已,多番想要前去醫院探望,都被李凱勸阻攔下。
她懷孕八月有餘,情緒起伏波動較大,敏感易淚,對李凱的依賴與日俱增。李凱工作原因,近期要長久呆在部隊,他特意申請大院的房子,讓愛妻能時時有所寄託。
身體恢復無恙,闞雲開惦念夏知遇身懷有孕,提前與李凱打過招呼,帶上夏知遇喜愛的乾記鮮肉小籠去部隊看她。
夏知遇此番是真的對闞雲開抱有怨言,在得知闞雲開可能的「死訊」時,腹中胎兒差點不保,她不敢想像如若闞雲開遭遇不測,她要如何面對切膚打擊。
她反鎖房門,把自己關在屋內,無論闞雲開作何道歉勸慰,她都不願意露面相見。
闞雲開口乾舌燥,她了解夏知遇的脾性亦如夏知遇了解她一般,隔著門道:「那我走了,小籠要涼了,你記得吃。」
房門從內打開,這是闞雲開繼夏知遇懷孕以來第一次面對面見到她,就連夏知遇這種瀟灑世間的人,如今都籠罩在溫柔的母性光輝之下。
「快滾。」夏知遇淚溢滿眶,眼底的凌厲之氣都因著母親的身份淡化許多。
李凱很想擁抱安撫她,卻也知曉這種時刻,他還是保持沉默不語為好。
闞雲開隔著圓滾福氣的肚子擁抱她,夏知遇惱火依然,但不舍心疼多日未見的好友,回抱不忿斥責道:「闞雲開,和顧煜待久了,你也變混蛋了。」
孕婦保持樂觀向上的情緒極為重要,闞雲開坐在沙發上輕撫摸她的肚子,笑說:「注意言辭,別教壞我兒子。」
「這是我兒子!」夏知遇笑中帶淚,滿不在乎形象地推她的肩,「要兒子自己生去,不對,你生女兒才行,要給我當兒媳婦。」
聞此,闞雲開眉間的笑意斂了些許。
一年前,寶寶來得意外,走得匆忙,她不知是否還能再擁有一個可愛的結晶。
然而,孩子的父親,什麼都不記得了。
夏知遇近期睡眠不足,闞雲開略坐片刻,沒多打擾,便隨李凱一道離開。
路過部隊籃球場,裡面兩隊激烈交鋒,正在進行熱絡的籃球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