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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58:39 作者: 許期安
    第六十八章

    因生物追蹤器的發現, 一周時間,案情具有突破性進展。

    闞雲開急性闌尾炎手術的主刀醫生在得知闞雲開被傳喚問話後,意圖逃往國外, 在機場海關處被抓獲。

    闞雲開憶述,手術恢復期間, 該名醫生從不讓其他實習醫生幫她查看傷口, 當時不以為意, 只作醫生認真負責,現在看來都是陰謀。

    調查得知,醫生妻兒長期定居國外, 有勢力以其妻兒性命相脅, 命他在手術過程中將那枚生物追蹤器放入闞雲開的傷口中, 以此追蹤她常去地點, 從而獲取相關地址。

    卷宗重啟, 通過出入境記錄等信息, 警方確認覃源與Sebastian Qin實為一人, 那個在蘇國僅一面之緣的司機, 賀以暮的學長, 世界頂級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的職業黑客, 竟然是當年綁架闞雲開的兇手頭目,齊讓之弟。

    亡命之徒居無定所, 昔年覃源亦在綁架現場, 齊讓本想拿到贖金帶眾人遠走高飛, 不想等來的是特警與死期。

    由於覃源年齡尚小, 在場哭鬧不止, 齊讓用扳指逗哄他, 而他隨手把扳指放進隨身環抱的小熊玩偶口袋中, 此後無論警方在廢棄工廠如何搜尋,都找不到闞雲開口中的那枚扳指。

    齊讓身亡,覃源被民政機構送往申城當地福利院寄養,入院半月後,一對西班牙夫婦領養收留他,帶他一同回到巴塞隆納。

    覃源得知賀以暮是顧煜的外甥且不日即將回國,假借生日禮物之名將扳指交與他手,目的就是為讓闞雲開再次看見扳指而情緒崩潰。

    他暗中發送匿名郵件,利用周儀救姐心切,一步步逼進事態。

    然而事件最大的幕後黑手,是阿法尼。

    根據刑熠澤此前供述,他的電子設備常年能收到彈屏信息,內容無外乎對其進行洗腦,一遍又一遍提醒他,昔年刑宗酩慘死邊境的元兇是顧煜,他經年累月痛苦的罪魁禍首亦是顧煜,哪怕更換手機和電腦也無濟於事,他一如既往按時收到信息。

    長達數年的強行灌輸教化,刑熠澤瘋魔了,顧煜成為他盡數發泄不甘與痛苦的工具,幕後黑手的目的達到了。

    覃源想要為兄長報仇,輾轉選擇與阿法尼合作,一切高精設備與技術手段都由他提供,得知阿法尼私自命人在闞雲開腹中放入追蹤器,他不屑一顧,以他的技術能力根本不需要通過此法來獲取IP位址。

    哪怕闞雲開的電腦經過精確加密,並且定期著人檢查插件,覃源只肖聯絡趙啟,以闞雲開的論文相誘,讓人在她的電腦中輸入寫好的簡易代碼,就能輕鬆繞過各類安全監測軟體的追蹤。

    代碼及其刁鑽,非行業頂尖人士,根本察覺不出異樣,這也是為什麼闞雲開著人檢查電腦卻難以發現問題的原因。

    能讓闞雲開陷入困境,對趙啟來說有益無害,他自然不會拒絕。

    複雜的掩碼文件最終被技術人員破譯,不過都是些披著華麗錦裳的螻蟻,沒有實質性內容,但也足以製造一場「偉大」的騙局陰謀。

    阿法尼的最終目標是拉下顧煜,而覃源和趙啟的共同敵人是闞家。

    一環接著一環。

    闞雲開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成為多方勢力的籠中之鳥,他們圍繞在古銅鐵籠旁,或是飲酒,或是吸菸,或是笑鬧,看她獨自撞籠掙扎,折翼浸血。

    他們用烈酒淋濕她豐滿的羽翼,用菸灰餘燼燙印她脆弱的骨肉,要她滿身傷痕為之獻曲,笑她在籠中不再反抗,終於生命香消玉殞,沉沉合上雙眸。

    住院半月余,案件事實基本調查清楚,趙啟和醫生被緝拿歸案,待所有證據清晰無恙,則會遞於檢察院等候起訴。覃源為外籍人士且身處境外,處理程序較為複雜。

    總而言之,闞雲開確實為人所陷害,工作人員解除對她的監視限制,顧煜也官復原職。

    一切看起來沒有變化,卻是什麼都變了。

    撤走病房外的監視人員那天,顧煜來醫院看望闞雲開。

    闞雲開面黃肌瘦,眼窩烏青凹陷,毫無氣色可言,她正在輸液,藥物作用加之心理暗示,始終昏睡不醒。

    這段關係走到今天,連孩子都不願留下,大概也不會再有值得惋惜留念的東西。

    顧煜握著她的手,細撫過右手掌心的暗紅色的刀口及腕間紅痕,他的呼吸亦如將死之人那般沉重,周身不由感寒。

    察覺異樣體溫,闞雲開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顧煜的一瞬,她沒有過多的感受,不真實占據內心眾多席位。

    她收回自己的手,針管略有偏轉,血液倒流回輸液管,「如果你心疼那個尚無人知曉它存在就已經失去的孩子,你大概……」她頓了一下,沉眸道,「大概應該去……醫療廢物那裡……看看它,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個她所期待的生病,被她用惡毒的詞語替代,亦是對二人感情最荒誕的定義。

    顧煜如鯁在喉,短短几句話,殺得他片甲不留,他問:「它在你眼裡,就是廢物嗎?」

    闞雲開不再回應,她想逃避這個話題,逃避眼前的男人。

    之後的日子裡,顧煜每天都在醫院,可闞雲開不願見他。

    他默默坐在走廊,或是等她睡著,他再進屋小坐,兩人之間並無一句多餘的交流,甚至連對視的眼神都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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