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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58:39 作者: 許期安
如果你試圖拯救每一個人,那你將會在這裡毀滅。
闞雲開往窗外看去,眼前的一切遠比湯庭說的更加殘酷,「路有餓死骨」這種蒼涼的畫面在這片土地體現的淋漓盡致。
枯枝殘垣滑過車窗,偶有與之視線相撞的孩子,他們眼裡沒有絲毫幸福國度溫存下的稚氣,多得是幾分不該有的凌厲。沿街席坐的婦女笑意難抵內心,額間眉角的道道皺紋寫滿生活滄桑與不幸。
滿目瘡痍,是闞雲開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詞語,形容這裡再合適不過。
舟車勞頓,又見如此破敗荒涼景象,闞雲開只覺身心俱乏。
「闞小姐是讀相關專業的,想來對這些問題會更有發言權。」湯庭見闞雲開神色倦怠,提議說,「你休息一下吧,據你要去的錫勒城大概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到了我叫你。」
闞雲開試圖用沉睡來掩蓋複雜的情緒,卻難以入眠,只能閉目養神。
天邊緋紅的晚霞消逝,沉寂的明月逐漸點亮。
道路崎嶇,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湯庭將闞雲開送抵錫勒城的酒店與多國志願者匯合,取下她的行李箱,交代說:「你今天先在這裡休息,我明天會來接你去找張博士,使館那邊還有事,先走一步。」
不等闞雲開言謝,湯庭先行離去。
提前預定了房間並且遞交了相關資料,入住手續辦理得格外順利,前台工作人員交代闞雲開因資源緊張,晚上九點酒店會斷電停水,次日清晨九點才會恢復,請她合理安排用水用電時間。
對於世界上最不發達國家之一的蘇國來說,各種資源都很緊缺,接待外賓的酒店能提供十二個小時不間斷的水電已屬難得。
闞雲開打開房門,抬手摸索著吊燈開關,隨意將行李箱立在門旁,目光逡巡。
房間內設簡單,縱觀整間屋子,入眼的僅有一張生鏽的鐵藝雙人床和鏽紅色脫漆的書桌,泛黃的牆體似是被污水浸染,余污水漬蔓延至屋頂,生裂開幾道深淺不一的口子,隨時會脫落那般岌岌可危地懸墜著。
時間緊迫,已是晚上八點二十分,疲倦讓她顧不得環境的簡陋,她拿出換洗衣物,沒耽誤一刻,去洗手間洗澡。
經過數小時的轉機飛行,闞雲開很快陷入昏睡,在沉入夢鄉之際,她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門外的人喊道:「Room Service(客房服務)。」
直到那人連敲三遍門,闞雲開才意識到那不是夢裡的聲音。
然而,睡夢昏沉,她忘卻正身處動盪不安的蘇國。
壓下門鎖的一瞬,闞雲開被肩頭驟然的握力驚醒,隨之而來的是額心冰涼鐵鏽的觸覺,走廊漆黑一片不見光亮,視線受阻,只憑想像和感官,她察覺到,那是槍。
「Don’t move!(別動!)」門口那人冰冷地喊道。
闞雲開驚覺。
一時間,汗毛聳立,她拼命想使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光源的房間和走廊像是噬人無底的黑洞。
黑暗總是能讓本就緊張的氛圍更絕望一點。
這個所謂的工作人員肘鎖闞雲開的喉嚨,另一手用槍抵在她的太陽穴處,用力把她拖出房間。
槍|炮無眼,闞雲開渾身僵硬不敢貿然反抗與交涉,生怕激怒這些狂徒,只能任由不明身份的人擺弄拖拽。
那人對著無線電說著什麼,闞雲開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卻依然能感到語氣無情又冷漠,隨後她被單獨關進一間逼仄悶熱的小屋。
闞雲開極力想要去了解周圍的物品以及環境,奈何手腳都被繩索束縛,門外不時傳來踱步聲,為了不驚動那人,她被迫蜷縮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試探。
闞雲開心理素質極強,她大腦飛速運轉分析,她不知襲擊酒店的人是什麼來頭,要錢還是索命,是反|政|府軍還是恐怖分子。
但無論如何,她僅是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研究學者,至多被他們作為人質向使館討要贖金,生命安全暫時不會受到大的威脅。
忽而,她踢到一個玻璃瓶,本想打碎瓶子用碎片割斷繩索,卻實在害怕看守之人察覺。
一籌莫展之時,闞雲開陡然想起昨天打包行李時,她隨手將拆快遞的工具放進睡衣口袋裡,工具其中一角便是一把環形小刀。
她反手彆扭地將工具倒出,費力搓磨著繩子,額間冒出細微的汗珠,呼吸也愈發急促。
凌晨三點,此時距離她被關進這間屋子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門外的人每隔大約三十分鐘會進來看她一眼。
闞雲開手腳上的繩索已經全部脫落,她抄起方才踢到的玻璃瓶,屏息站在門後估算著時間,趁看門那人開門之時,奮力將瓶子朝他的後頸砸去,大步流星地瘋狂朝門外跑去。
那人措手不及,失去通風報信的能力,倒下之時,他朝著闞雲開的方向胡亂開了幾槍,便昏迷不醒。
機|槍裝了消|音器,同夥並未聽見此處的動靜。
闞雲開倏地感到左臂一陣鑽心的劇痛。
她中彈了,求生欲阻攔她停下查看傷勢的腳步。
借著窗外的月光掃視,酒店周圍全是拿著機|槍的蒙面恐怖分子,往外跑必死無疑。
闞雲開抬眼看向樓梯,本能朝頂樓跑去,準備尋找藏匿之處,等待機會渺小的救援,或許還有命能等到政府軍或是維和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