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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把布巾在清水中浸濕,再次擰乾回來, 她腳下踉蹌了下,差點摔倒。
閉目養神的沈晝睜開眼睛,見她如此, 唇邊翹起一絲弧度。
他沒說話, 她卻覺得被嘲笑了。
——他在無聲笑她,好好走個路都會摔。
秦雙翎有些不好意思, 張口就想同他嗆聲,可看見他傷重的模樣,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
她來到他身邊,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撩開他的衣襟,看見橫亘他胸口的兩道傷口。
她愣住,下一刻,眼圈便紅了。
沈晝掀起眼皮看她,嘶啞地笑了聲。
「我還沒哭,你哭什麼。」
秦雙翎給他上藥,咬唇壓著哽咽,小聲嘀咕,「你不會要死了吧。」
沈晝感受到她的動作,閉上眼睛,青筋迸起。
「很痛嗎?我輕點。」秦雙翎忙道。
她見他額角汗珠又起,有些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給他止疼,到最後整個人都慌了。
想起小時候娘給她吹傷口,她想也不想便湊過去,輕輕吹了兩下,哄小孩兒似的,柔軟的聲音,「不疼了。」
男人的身體遽然僵住。
秦雙翎以為他還是很疼,放輕了動作,又吹了吹。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他緊緊握住。
秦雙翎呆愣住,慢慢抬起頭,對上他深沉暗涌的眼睛。他正盯著她,如暗潮般的視線像是要將她吞沒。
他啞聲道:「秦雙翎,你做什麼?」
秦雙翎有些回不過神,只道:「給你吹吹……你還疼嗎?」
少女蹲在他的面前,仰著一張素淨白俏的小臉看著他,一雙明淨的瞳眸里滿滿當當地裝著他——在她的瞳孔里,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沈晝的呼吸沉了又沉,忽然將她拉起來,俯身急切地吻住她。
這個吻來得突然又迅疾,像是夏日午後的暴雨,風動雷鳴,驟雨便落了下來。
秦雙翎看著近在咫尺的眉眼,愣愣地睜圓了眼睛。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推開了他,「不行,你的傷……」
秦雙翎不敢看他的神情,掃了他胸口一眼,匆匆端起木盆便又出去了。木盆里的水已然全部被染紅,他的傷不輕,血甚至染上了她的手。
秦雙翎換了乾淨的水,拿了屋中備用的紗布一併回來,蹲在他面前,給他包紮傷口。
沈晝似乎已經緩過來了。
他不再出汗,沉默地坐在床邊,看著她忙前忙後,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
終於,給他包紮完傷口,秦雙翎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再精神緊繃,把他的衣裳脫下。
沈晝不悅地睨著她,「你脫男人衣裳,這麼熟練?」
秦雙翎又好氣又好笑,「說什麼呢你,混蛋。」她給他上藥包紮,前前後後照顧他,他還這麼說。
等到將他的上衣全部脫下,秦雙翎卻團團轉,犯了難,「你衣裳在哪?」
他素來不在這裡換衣,她不知道他備用的衣物在哪裡。
沈晝淡淡道:「不穿了。」
秦雙翎睜大了眼睛,「你……」
也在此刻,她對上了沈晝抬起的視線。
方才救人要緊,她心中沒想那麼多,只一心想幫他上藥包紮,所以脫他衣裳十分順手。現在理智回歸,她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沈晝黑髮披肩,裸著上半身,下半身的寬褲甚至也有些不整。
褲子……好像是不久前她見他傷口蔓延至了側腰,著急之下,居然還想把他褲子扒了。
好在他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現在回想起來,秦雙翎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臉頰燙得不能再燙。
「我不是故意的。」她無地自容地捂住臉,不敢看他。
男人只著一條寬褲,露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雖然傷痕血跡斑駁,可也掩不住陽剛之氣。越是看他,她便愈發想起自己做了什麼。
沈晝看著她,只笑了聲,「是嗎?」
秦雙翎在原地懊惱許久,破罐子破摔,抿唇放下手,看了他片刻,忽然朝他跑過去,抱住他,賭氣道:「算了,你覺得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吧。」
她不管了。
沈晝唇邊弧度加深,撫了撫她的發。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秦雙翎低聲道:「睡不著。」
沈晝眉梢揚起,「因為我不在?」
「是是是。」
沈晝低聲笑了一聲,卻沒再說話,他一沉默,空氣中便沉寂下來,窗外的冷風徐徐灌了進來,秦雙翎顫抖了一下。
方才情況緊張,她來不及想那麼多,現在冷靜下來,卻是每個細節都浮上了心頭。
沈晝進來時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是不想驚動其他人?
為什麼?
他……又怎麼會受傷?
秦雙翎心中揣著很大問題,到了口邊,卻只問道:「你還疼嗎?」
「嗯。」沈晝答得自如。
秦雙翎愣住,又緊張起來,抬起頭看他,「那我要怎麼做?」
懷裡的少女睜著明眸,滿是忐忑。
沈晝心中微動,輕輕笑了下,「你親我一口。」
「……」
他總竟想著這些東西。
秦雙翎羞惱不已,可想到他還有傷在身。那傷口似乎是冷劍所傷,皮肉翻卷,狹長一道橫亘在他胸口。對方一定很難對付,興許……還人多勢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