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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這藥她是第一次用, 原本怕沒有效果, 但好在,後半夜他放開她之後,迷藥生效了。
上一次他沒有昏迷, 興許是空氣中的藥揮發,藥效便消退了很多,加上他身體好, 一般的藥對他來說沒什麼反應。
所以這一次, 她為保效果,直接把自己當作了藥體。
反正, 她中的毒也夠多了,不差這一點。
手還有些抖,秦如眉坐在銅鏡前,安安靜靜地挽起頭髮,借著月光描眉、畫胭脂,遮掩自己蒼白的臉色。
直到她臉上再看不出一絲蒼白,站起身,走到衣櫥邊拿衣裳。
她來平欒帶的衣裳不多,左右不過就那麼幾件。
她不喜歡花里胡哨的衣裳,越簡單越好,他從前給她置辦的衣裙,她沒帶。
甚至沒穿過幾次——她不大捨得穿。
總覺得穿多了,衣裙就破了。
雖然她現在沒怎麼幹活,也不需要她做事,衣裳不會隨隨便便被勾破。但這些已經潛移默化變成了習慣。
她還是喜歡穿得自在些。
動作間,那條緋紅色的帕子掉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到地上。秦如眉一怔,把帕子撿起來,在手中展開。
這條帕子已經很破了。
扔在路邊,可能都沒人要。
她看了片刻,腦中忽然飛掠過很多畫面。
有憤怒,有痛恨,有繾綣……
秦如眉怔怔看著,眼眶微紅,猛地將帕子緊握在掌心。
隨即,她踉蹌著起來,走到桌邊,拿了根蠟燭點著。
可真當那火在眼前躍動而起,她拿著帕子的動作卻無法再進一步。帕子最底下一角在火苗上飛舞,火光微微搖晃。
沒多久,一陣風從窗外刮進來,把蠟燭吹熄了。
她眼底映出的光亮滅了,心中卻仿若輕了一塊地方。
換完了衣裳,她不再看桌上的帕子,準備離開。
可輕輕拉開屋門的時候,她還是停住腳步,猶豫了很久很久,終是回頭朝床上的男人看去。
她走回去,慢慢蹲下,跪坐在床邊。
沉默地看著他。
秋夜的月光穿進窗子,照在男人的臉上。
不知何時,秦如眉眼底漫起抑制不住的悲傷,哽咽了下。
她猶豫了很久,慢慢探身過去,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退後些,她不再停留,飛快起身離開屋子,帶上了門。
夜裡驛站只有巡邏的兵卒,一切都靜悄悄的。
這隊兵卒認得她,但年紀都尚輕,聽她說要過去營地找付玉宵,心中疑惑了下——韞王殿下不是沒走嗎?他們沒看見韞王殿下回營地去了啊。
但兵卒也不敢違抗,放她出去了。
秦如眉順利地走出驛站城牆的大門。
她不敢停下來,畢竟他是奚無晝,她不敢肯定他會不會提早醒來,又派人把她抓回去。
她在夜色中,儘快朝平欒而去。
途中因為走不動,摔了一跤。好在,沒多久便看見了平欒高高的城牆。
到了。
秦如眉先四處環顧了一圈,目光落在右側的一片胡楊林。
她數了幾棵,過去其中一棵矮小的胡楊樹旁,跪在地上開始挖。
黃沙被挖開,她挖了一會兒,直到地上一個坑,底下埋著的東西露了一角出來。
她怔怔地看了許久,把那東西拿出來,用布巾包好,走向平欒城牆。
土路上很安靜,夜深,商販都回家去了,攤子也都是空的,沒有人,她一人獨行的身影格外矚目。城牆上的守衛眼尖,隔著一段距離看見了她,立刻派底下的士兵過來查看。
秦如眉說了句暗號,然後直言,「我要見奚承光。」
那士兵一震,看她容貌不凡,當即跑了回去。
四野濃重的夜色里,吊橋被放了下來,兩大扇沉重的城門,被士兵合力拉開。
秦如眉走進平欒城。
有人帶她去見太子。
彼時,太子正和侍妾待在寢殿裡貼耳溫存,冷不防敲門聲傳來,太子臉色冷下,怒不可遏道:「滾。」
樊是武結結巴巴道:「殿下,殿下,有人找你……」
太子眼都沒抬,「不見,趕出去。」大半夜的,誰這麼沒眼力見的來打擾他。
樊是武急得出汗,磕絆道:「是、是是秦姑娘……」
太子動作停住,「誰?你再說一遍?」
「秦如眉姑娘……」
那侍妾才要依偎進太子懷中,嬌滴滴地要問來人是誰,太子已經把她甩了開去。
那侍妾跌到地毯上,畏懼之下,只來得及用被子裹住自己,嬌容含淚,「殿下,妾身做錯了什麼?」
「下去,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太子披衣而起,扔下一句,走了出去。
*
平欒是陪都,建築仿造京城皇宮。
有供皇帝和后妃休息的地方,也有太子的東宮,兩邊分隔開,互不干擾。
秦如眉進了東宮待客的大殿。
夜裡有宮女駐守,但殿內空曠,只掌著兩盞宮燈,幽幽的螢火亮著,將人影拉扯得很長。
她坐在椅子裡,感覺四周涼意侵襲,閉上眼睛。
沒多久,大殿外面亮了起來,腳步聲靠近這裡,很快,那光亮的動靜便出現在門口。
太子看見她,眉梢一挑,走了進來,「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