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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她痛得低叫,被迫以一種屈辱的姿勢跪跌在他腿邊,膝蓋可到手上再沒力氣,匕首滑落下來,摔在旁邊的毯子上。
悶悶的聲響傳來,她的視線不由自主追隨而去,落在那吹毛斷髮的匕首上。那匕首落下的角度剛剛好,夕光在上面折射,映入她的眼底。
須臾,她自嘲地扯出一個笑。
還是被發現了。
她似乎應該很遺憾,可此刻,內心卻奇怪地感到釋然。
身邊,男人盯著她,雖一言未發,可殺意、壓迫、如同螻蟻般要被碾死的感覺如溺斃的海水般淹沒了她,幾乎讓她窒息。
秦如眉知道他動怒了。
和從前每一次都不一樣,這次他徹底生氣了。
沒有任何一個上位者,能容忍身邊人的背叛。
更遑論,這個人還是日日夜夜同寢共被、訴說心裡話的枕邊人。
他沒當場殺了她就不錯了。
「怎麼不動手,嗯?」付玉宵森冷的視線攫著她,唇邊噙起一絲微笑,「你的刀再快一些,說不定還有機會捅進我的胸膛。」
秦如眉心頭愴然,慢慢閉上眼睛。
「什麼時候恢復的記憶,嗯?」他一字一句低沉含笑,聽在她的耳里,卻如同無形凌遲,刀刀剜下血肉。
「是目睹了七夕晚上的刺殺,被刺激到了記憶,是嗎?」
秦如眉再難忍受,身體微微顫著,哽咽起來。
他看見了她的眼淚,卻絲毫沒有動容,微笑道:「沒有解釋嗎?編得好聽點,或者求求我,讓我開心了,我可能會對你好一點。我記得你最擅長說謊,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秦如眉沉默片刻,道:「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你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他似聽見了什麼笑話,低聲道,「秦如眉,不要把我當傻子。」
秦如眉的心慢慢墜入深淵。
原來,他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破綻。
他攔下她的離去,將她摟住後親吻她,最後,沉默地目送她離開,每一步,他都在給她機會。
他抱住她後,她說出門摔了一跤要換衣裳——彼時她衣擺也確實髒了,可這兩日並未下雨,那家酒樓道路修繕得很好,壓根沒有坑窪之地。
他問她牛乳糕味道怎麼樣,她說挺好的,可他後來吻了她,只嘗到了苦澀的茶味,沒有任何牛乳的味道。
最後,他目送她離開,在禾穀親自來請他的時候,他明知要發生什麼,卻還是來了——
孤身一人來了她屋子。
她一反常態地邀請他,他也如她所願,同她抵死糾纏,許是心中帶了怒火,他今日同她一起時,尤其發了狠地折騰她,像是報復,發泄。
再後來,他聽了她的懇求,便沒有離開,留下來陪著她休息。
他一直在給她機會。
彼時,他想,若她什麼都沒有做,安安分分地同他在一起,往後,他再也不會懷疑她。
他心中的芥蒂不會再有,他會待她很好,他這兩年攢下的財富足夠人花上幾百輩子,若他之後不幸敗了,會有人將她護送到一個奚承光找不到的地方,她餘生無需為錢財發愁,會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
若他之後勝了,登上那個位置,他也只會有她一個女人。他曾經答應過她的事情,即便在恨著她時,也從未忘卻過。
但是,她對他動手了。
是奚承光讓她這麼做的吧?
付玉宵抬手掐住她的臉,讓她直視著自己,「是我對你太好了嗎?秦如眉……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別人的付出。」
他嘶啞地笑了一聲,神色陡然狠厲,將她拂開。
秦如眉狠狠摔到地上,膝蓋擦過地面,頃刻間破了層皮,火辣辣的疼。
她咽下到嘴邊的痛吟,垂著眼,餘光看見男人大步離開的身影,最後冷冷扔下一句話。
「看著她。沒我的命令,誰敢放她出去,提頭來見。」
門被轟然關上。
禾穀進了來。方才這陡然變化的局面,讓她幾乎猝不及防——下午侯爺和姑娘還好好的,現在侯爺怎得如此暴怒?
禾穀惶惶然地奔進來,看見秦如眉孑然一身跪坐在地,嚇了一跳,立刻跑過來扶她,「姑娘,你怎麼了?」
「侯爺怎麼生氣了?」禾穀想到方才侯爺離去時的神情,只覺得茫然恐懼,追問道:「姑娘,是不是什麼事情誤會了?」
秦如眉搖搖頭。
禾穀目光下移,看見她泛著青紫的手腕,倒吸一口冷氣,「姑娘!」
又看見她擦破的膝蓋,禾穀紅了眼眶,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怎麼會這樣?」
「扶我起來。」
禾穀擦擦眼淚,照做了,小心攙扶她起來。秦如眉走到窗邊,將窗子推開一些。
秋日的空氣沁了絲涼意,夕光流淌進來,映照屋子一地霞光,今日天空萬里無雲,本該是很好的天氣,院子卻顯出別樣的蕭索。
她注視著外面,輕聲道:「他離開之前,還說了什麼嗎?」
禾穀哽咽道:「侯爺把院子鎖了,說不讓人進來,杜黎和其他護衛都撤了出去,只守在院子外面。」
看來付玉宵是要軟禁她了。
秦如眉垂眼,唇邊扯出一絲笑。
禾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著急勸說道:「姑娘,侯爺不會無緣無故對您發脾氣的,定是有什麼誤會,您和侯爺解釋一下,侯爺不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