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這些話做不得真。
秦如眉忍不住唇角帶上一絲笑,抬起頭,安撫地親了他一口。
卻換來了他更僵硬的身體。
察覺他要做什麼,她一怔,臉頰滾燙,慌了不少,「夫君,我們到家了。」
方才他已經拉著她來過一次,隔著偶爾被夜風吹起的車窗簾子,她知道馬車繞了遠路,才放緩了抵達麟園的時間。
想到此,她只覺得不好意思。
銜青還在外面,他就胡來,真是個瘋子。
……瘋子?
她忽而動作一頓,心中騰起輕淡如霧的茫然。
瘋子?為何她會這樣說他?
她對這個詞有熟悉的感覺……她以前說過嗎?
察覺懷中嬌軀的害怕與牴觸,付玉宵終究沒堅持,替她整理好衣裳。沒過多久,馬車在麟園門口停下,他就這樣抱起她,彎腰下去。
此時夜色已沉,今夜發生了很多事情,耽擱到了很晚。
付玉宵抱著她回了屋子,吩咐小廝燒了熱水,給她沐浴。
秦如眉今日摘了槐花,晚上出了趟門,回來路上還與他折騰了一番,此刻累得睜不開眼,睏倦得厲害,便索性不掙扎了,像只貓兒依賴在他身上,讓他伺候她。
付玉宵也沒打擾她,見她疲憊,本想讓她泡個熱水澡舒緩,再替她揉按,可洗著洗著,他動作一頓,囫圇幫她洗完,然後用布巾把她裹了,把昏睡的她抱回床上。
緊接著,他才用她洗過的水簡單沐浴。
做完這一切,已是四更。
他換了一身寢衣,躺到她身邊。
秦如眉睡得一向很淺,此刻感覺到身旁床褥下陷,知道是他躺進來了,便翻了個身,柔軟的手臂纏上他的脖頸,腦袋歪在他身側,繼續沉沉睡去。
這般自然。
毫無保留的信任。
好像……他們真的只是一對平常夫妻,夜間妻子先睡著,等丈夫回來了,便熟稔地翻過身,抱住丈夫。
付玉宵感受著身旁的柔軟身體,沒有動。
他不想吵醒她。
從前他和她在一起時,一慣總是被她無意識的動作撩動欲/念,像初嘗情意的毛頭小子,每每總是情不自禁,迫她和他一起沉淪。
可仔細想想,像此刻安安靜靜和她一起躺著的溫情時候,竟少得可憐。
——他們好像從未像這樣,如同一對尋常夫妻,安靜地依偎而眠。
記憶里一切都很匆忙。
一轉眼已過兩年,卻又居然才過兩年。兩年前,也是這樣一個秋天,他遇見她。
他們的初遇、情動、相守,每個階段似乎都不長。
可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們幾乎是被洪流推著往前,從初遇的相看兩相厭,到相戀,再到最後痛徹心扉的背叛。
這麼多波折,聚集在短短的時間裡,讓人措手不及。
他曾以為他們會相守到老,可之後他卻差點死在她手裡。
他曾以為這次回來,他必定會將所有恨怒報復在她的身上,要她嘗盡他所受的痛苦,可她不過對他哭了幾回,而後失去記憶,對他哄了幾句,他竟就想這樣放棄對她的報復。
他竟設身處地,給自己找理由——算了,她失去付容願,已經很難過了。
……
曾以為幼時親身見證過感情的不忠,此生不會輕易對任何女子動情,所以他一直把男女相處的度掌握得很好。他從未碰過江聽音,年輕時即便心煩意亂,他也只是靠練武發泄。
那時候,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女人只是權力的附庸,無需動感情,他會娶一個名號上的妻子,然後這樣度過一生。
可是這一切,在遇見她之後,被通通打破。
她實在是個奇怪的女子。他初見她時,實在厭惡她,可厭惡的同時,卻又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忍不住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她沖他發怒,拳打腳踢時,他緊皺著眉,心中卻竟有隱隱的歡喜。
——她對他生氣,證明她心中有他。
她橫眉怒目,轉頭不理他時,他面上毫不在乎,心中卻湧起一波勝過一波的不安。
——她不搭理他,是不是從此便厭惡他了?
……
昏了頭了。
付玉宵閉上眼睛,沉沉吐出一口氣。
許是他的動靜吵醒了身邊的女子,她的眉心蹙了蹙,迷茫地睜開眼,仰頭看了他一眼,又倒頭睡下,不滿地嘀咕一句。
「快點睡覺,你明日還要早起……」
他沉默片刻,微微側身,克制著自己的力道,將她緊緊摟進懷中。
微涼的唇,帶著此生從未有過的虔誠,印上她的額頭。
他好像知道自己為什麼只喜歡她了。
銘川打趣過他,說他整日念著她,這輩子是不是和她分不開了。
那時他沒有回應。
但現在,他有了答案。
*
第二日清晨,秦如眉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她朦朧著眼爬起來,長發鋪了一肩,被子滑下,竟感覺寒意覆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可是身上的衣裳穿得很妥帖。
她不禁向窗外看去。
是天氣變涼了嗎?
禾穀正巧端著盆水進來,看見她醒了,驚喜笑道:「姑娘,快起來,今日七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