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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給她梳發的時候,禾穀道:「侯爺讓銜青留下來了。」

    她怔了怔,有些詫異,「真的嗎?」

    她不過隨口一說,他真的讓銜青留下跟著她?

    一瞬間,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有悄然的甜蜜。她不由亮了眼睛,「那他有沒有說不讓我出門?」

    禾穀想了想,搖頭,「侯爺沒說過。」

    她坐迴圈椅,繞著頭髮,唇角抿了一絲笑意。

    禾穀悄悄看她,無聲嘆了口氣,有些捨不得,「要是姑娘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她聞言抬頭,「我從前不是這樣的嗎?」

    禾穀一僵,小幅度搖頭,眼神閃避。

    「禾穀,給我說說我之前是什麼樣的。」

    禾穀對上女子笑靨,手足冰涼,「侯爺不讓奴婢說,姑娘別為難奴婢。」

    秦如眉只好作罷,黯然靠坐回去,片刻,低聲道,「我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甚至比她的命還要重要。

    她卻忘記了。

    是什麼呢?

    忽然,窗外傳來遙遠的一聲「嘭」,似是什麼在半空炸開的聲音,今日天色陰沉,那流光溢彩被天幕所襯,顏色便格外明顯。

    秦如眉被吸引注意,探身朝外看,「那是什麼?」

    禾穀瞭然道:「哦,是七夕快到了,兆州今年不少商賈進了新炮竹,好玩極了,七夕那日晚上定會很熱鬧。」

    秦如眉望著,唇邊抿了笑,「我想出門看看……」

    又是一聲煙火炸開的聲音,這一次比方才聲響更大,幾乎震耳欲聾。

    遽然,秦如眉身子輕顫了下,望著遠方,輕輕皺眉,笑容逐漸消失。

    剎那間,有什麼飛快掠過腦海,依稀也是這樣響著煙花炮竹的一個夜晚,她被人關進一間漆黑的屋子。

    外面熱鬧非凡,而她蜷縮在冰冷的屋子角落,沒有一個人來看她。

    潮濕,寒冷,暗處有老鼠啃咬草蓆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她好像等了很久,當新的一年到來,四處喜氣洋洋,終於有人打開屋子的門,走進來,施捨般地抬起她的臉,問了她幾句話。

    ……

    再然後,她不記得了。

    禾穀察覺她不對,「姑娘?」

    秦如眉臉色蒼白,沒有反應。

    禾穀慌了,飛奔出門,對守在門外的銜青道:「快去找顏大夫過來。」

    銜青一愣,忙去請顏舒。

    顏舒匆匆趕來,給秦如眉診脈,末了,推開脈枕。

    禾穀焦急問道:「顏大夫,姑娘怎麼樣了?」

    「奇怪了,」顏舒的眉心難以舒展,躑躅道,「按理說已在慢慢痊癒,為何症狀這樣奇怪。」

    禾穀急道:「我聽不懂,顏大夫,你仔細說說。」

    銜青皺著眉,看了秦如眉片刻,也看向顏舒。

    顏舒低聲道:「我這幾日一直在配藥調理姑娘的身體,盡力去除毒性,按理說這幾日該逐漸痊癒,可姑娘的狀態卻時好時壞。」

    昨夜秦姑娘昏迷,侯爺讓她來給姑娘診脈,那時並未查出什麼。

    後半夜秦姑娘夢魘醒來一次,她發現情況不對,立即給秦姑娘針灸,方穩定了情況。

    可將才探脈,秦姑娘的身體……

    沒問題啊。

    顏舒想了想道:「姑娘剛剛可有被什麼刺激?」

    禾穀對上銜青的視線,看回顏舒:「有,姑娘聽見了煙花的聲音。」說完,又忍不住紅了眼眶,「顏大夫,姑娘是不是治不好了?」

    顏舒不語,須臾,沉重開口,「等侯爺回來吧。」

    禾穀追問:「什麼意思?」

    顏舒欲言又止,「只有侯爺有能力在大酈境內搜人。姑娘中的毒,我無能為力,恐怕得找我師父……」

    她師姐用毒刁鑽,一心鑽研毒藥,又得了師父真傳,她的醫術還沒到那個境界,比不上師姐。

    禾穀疑惑道:「顏大夫,你師父是誰?」她從未聽過顏舒說起她師父。

    銜青想到什麼,大震開口,「難道是已經遁世的狄靈醫師?」

    世人傳這位狄靈醫師遁入山林已久,連昌順帝數次親臨邀請,都無法請其出山,到如今為止,已經近十年不曾有人見過狄靈醫師真容!

    顏舒躑躅道:「所以目前只有侯爺才能救得了姑娘。」

    禾穀擔憂地擦了擦眼淚,「可哪能這麼快找到狄靈醫師,侯爺這兩日還離開了……姑娘不會有事吧。」

    顏舒搖頭,「這段時日無妨,我會儘量穩住姑娘的情況。」

    秦如眉一直沒說話,安靜聽見他們說的話,倒也不傷心,抿唇笑道:「顏大夫,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記憶啊?」

    什麼治得好治不好,她不在乎的。

    有阿晝在,她相信他。

    眾人聽了這話,皆是一震,顏舒飛快看了眼禾穀和銜青,低聲道:「依顏舒來看,姑娘每次恢復一些記憶,身體便多受一些損害,在找到狄靈醫師之前,還是別恢復記憶的好。」

    這只是一個原因,而其他更重要的原因……無需她說出口,在場除了秦姑娘,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如眉點點頭,不掩黯然,「好吧。」

    她真的很想記起從前之事,現在心中空空蕩蕩,好像缺了一塊似的。

    顏舒收拾藥箱道:「我去給姑娘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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