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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不行不行,小姐, 」雲娥嚇了一跳,「如果侯爺知道會生氣的。」

    江聽音勾唇,笑中一絲苦澀,「我倒希望他生氣。」

    那樣才說明他在意她,心裡有她。

    雲娥似懂非懂點頭,「夜深了,小姐我們回去吧。」

    *

    付玉宵確實沒有回秦如眉的屋子。

    自從秦如眉住進麟園後,他便將書房改了地方。因他平日若與她離得太近,總是控制不住分神。

    那件屋子偌大,臥室和書房卻只隔著一扇屏風而已。

    他和她共待一處時,被擾亂到什麼地步呢?

    她一個動作,一句低喃,甚至安靜時一個呼吸,他都聽得清清楚楚,注意力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原本清晰的思緒便亂了。

    怎會這樣。

    彼時他意識到此時,心中慍怒,起身過去,拉過她質問。她卻只蹙眉看著他——「我就喝了口茶……不能喝嗎?」

    那時他看著她不解的模樣,啞口無言。

    不能和她待在一起。

    不然他什麼都做不了。

    銜青看著停下腳步、久望某個方向的男人,沉默片刻,低聲道,「侯爺,要不要再去看看秦姑娘?」

    付玉宵一僵,反應過來,臉色陡沉,「誰要去看她。」

    語罷,冷冷轉身離開。

    銜青哽了哽,只得緘默,飛快跟了上去。

    *

    此時才過三更,夜幕低垂,屋中卻點起了碗口大的燭。

    燭火幽幽,照亮攔在門口的高挑女護衛。

    杜黎道,「不行,侯爺吩咐過,天亮前不許出去。」

    禾穀哀求道,「杜黎姐姐,姑娘她又夢魘了……能不能勞煩你通傳一聲,讓侯爺過來。」

    「不行,」杜黎冷冷橫她一眼,「侯爺規矩在這裡,我只按規矩辦事。」

    禾穀咬牙,「侯爺心疼姑娘,若知道此事,也必定會通融的。」

    身後跟著的兩個婢女也附和應聲。

    杜黎神情冷漠,移開視線,聽而不聞。

    禾穀蓄了一汪淚,急得只能擦眼淚,轉身回去。

    「去打些水來,要溫的。」禾穀吩咐婢女,兩個婢女當即應下,匆匆去了。

    禾穀快步走回床邊。

    床上女子側躺著,身體蜷縮,額頭布滿汗珠,纖細的手緊攥被角,深陷掌心。

    她在哭,無助痛苦的聲音。

    「走,快走……」

    禾穀看得心疼,小心翼翼試著把她緊攥著的手打開,可根本做不到,女子握得太緊,五指幾乎刺破掌心。

    「姑娘,別抓了,出血了!」禾穀急哭了。

    秦如眉卻沒有反應,緊閉著的眼尾沁出淚水。她在哽咽,語序顛倒。

    「走……」

    「你會死的。」

    「別來……」

    婢女打水回來,禾穀擦著眼淚,擠了帕子給她擦汗。

    終於,這一夜帶著血和淚熬到頭。

    天明的時候,禾穀爬起來跑到門邊,恨恨推開杜黎,在杜黎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飛奔出去,尋找付玉宵。

    途中遇見麟園的管家,管家聽了她的話,只搖頭道:「侯爺剛走。」

    禾穀心中絕望,立刻追出去。

    好在終於在偌大的麟園門口看見了付玉宵的馬車。

    彼時,男人高大身影正立在馬車邊,矜貴不可方物。

    那站在他身邊,一顰一笑溫和柔婉的,不正是江聽音麼?

    禾穀暗中皺眉,想也不想,奔到付玉宵身邊,「侯爺!」

    「我已讓人聯繫皇姑母,一定能找到青娘……」江聽音轉頭看見禾穀,話音驟頓,笑容逐漸消失。

    付玉宵看向禾穀,眉眼頓冷,「秦如眉怎麼了。」

    禾穀急切道,「姑娘做了一夜的噩夢,求侯爺去看看。」

    江聽音身後的雲娥眼睛一瞪,劈頭蓋臉道,「做個噩夢罷了,有什麼干係。侯爺事務繁多,這番時間緊迫正要出門,哪有時間去看你們姑娘?」

    付玉宵視線淡淡碾過她,雲娥陡然僵住,畏懼地閉上嘴,縮了回去。

    江聽音預感不好,阻攔道:「阿晝,你今日……」

    話還未說完,付玉宵已邁步回去,身影迅疾,只留下一句。

    「和銘川他們說,今日商議推遲些。」

    禾穀面露歡喜,也飛快跟了進去。

    江聽音渾身僵硬,站在馬車邊,面上一動不動,卻幾乎咬碎牙關。

    穿過層層院落,途中,銜青低聲問道,「秦姑娘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還會做噩夢。」

    禾穀搖頭,「我也不知,但大抵和侯爺有關。」

    銜青追問道:「秦姑娘可有說什麼?」

    禾穀努力回想著,「姑娘好像說了什麼,不要去之類的話。」

    銜青不知想到什麼,目光震然。

    人在夢中囈語之言皆真,即便忘記過往,可一些深入骨髓的記憶也會在無意識中透露而出。這話的意思……難道秦姑娘當初並非想害侯爺?

    禾穀察覺他異常,不由疑惑地看他,「怎麼了嗎?這話有什麼不妥?」

    銜青忙搖頭,「沒什麼。」

    付玉宵走進屋子前,掃了杜黎一眼,杜黎背後發涼,咬牙撲通跪下,一聲不吭。

    秦如眉已經醒了,她未挽發,靠坐在床頭,綢緞般的長髮披散在身前,蜷長的睫半垂著,澈然的瞳孔沒有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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