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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可方才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周圍一圈的人都能聽見。
知情的人神色憋著,不知情的人一頭霧水——今日兩家定親,不止付家的親朋好友,就連魏家也來了很多人,魏家只知道付家失蹤了一個新娘子,卻不知新娘子長什麼模樣。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魏蘇是女子,即便沒見過秦如眉,也能敏銳地氛圍中察覺不對,她看了看自己的准夫君付容願,最後,看向淮世侯懷裡的那道身影。
是個很美的姑娘,腰肢裊娜,身段纖柔,即便面紗半掩,也能看出姿容不俗,連她都忍不住目光多停留了幾分。
魏蘇黯然回神,輕拉了拉付容願的衣袖,「容願……怎麼了。」
付容願一愣,匆匆道,「沒事。」
魏蘇姣好的面龐,帶著小女兒嬌態,「她是誰呀?」
眾人視線匯聚過來,有尷尬的,有茫然不解的,唯獨付容願僵硬了身體站著,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付老太太和藹道,「大家遠道而來,參加我們和魏家的定親宴,我們付家蓬蓽生輝,紅萍,請大家落座開席,沒得怠慢了各位貴客。」
祈王也笑呵呵道,「聽說今日魏小姐帶來的廚子非比尋常,在平欒時,這位廚子便只供魏家膳食,一菜千金難求,今日沾了容願的光,本王可要好好品嘗。」
眾人笑語起來,氣氛重歸和樂,被婢女領著移步前廳,陸續入席。
很快,人便幾乎走光了,就連付老太太都被李嬤攙著去了前廳,卻還有幾個人留下。
祈王餘光掃過,見身邊的江聽音一動不動站著,許久緩緩皺眉,「聽音。」
江聽音置若罔聞。
祈王不由沉了聲音,「聽音,你從不鬧脾氣,最近怎麼如此任性。」
江聽音喃喃道,「銘川,他變了。」
祈王盯著她的側臉,冷聲,「就算他沒變,以我們的身份,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江聽音卻搖頭道,「不,你知道他說過什麼嗎,他曾經對秦如眉說,這輩子只會有她一個女人。」
祈王眯眸,「那不是以前的事情了嗎?」
「是。是以前的事情,可我曾以為他經歷了那件事情後,會徹底和秦如眉斷絕關係,但他沒有,你知道嗎?現在只要秦如眉一點動靜,無論是好是壞,他都會毫不猶豫放下手中的事情去見她!」江聽音笑著,目光卻悲傷。
祈王沒說什麼,須臾,皺眉道,「秦姑娘對他來說,意義不同。畢竟她救了他,陪他度過了最難捱的那段時日。」
江聽音拔高了聲音,反問道,「難道我就沒有陪他度過難捱的日子嗎?從前他受人欺凌,那些人,不都是我趕跑的嗎?他受傷快死的時候,難道不是我悄悄讓太醫給他醫治的嗎?」
祈王微微一笑,道,「是,你是曾幫過他。可你是自願的嗎?若非娘娘示意,讓你救他,關照他,你還會做這些嗎?」
當年她雖年幼,身份卻尊貴。
這樣一個自視甚高的小姑娘,真的會對那個偏執孤僻的孩子伸出援手嗎?
江聽音噎住,美目閃爍了下,說不出話來。下一刻,她對上祈王瞭然洞明的眼神,仿佛被戳破了心思,忍不住咬牙,含淚道,「無論如何,當年是我救了他!他不能忘恩負義,他永遠不能拋下我!」
祈王淡淡道,「玉宵已經對你很寬容了。」
那個人已經退讓了。
不然就不會在她曾經試圖投靠過太子之後,依舊接受她的說辭,留她在他的陣營。
江聽音宛如凋謝的花,搖頭退後一步,輕聲道,「我要的不是他的寬容。」
說完,她再不停留,轉身離開了。
祈王皺眉,直覺有些不對,卻說不清心中奇怪的感覺。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前去入席吃酒,就剩聞宗跟在他身後。
祈王轉頭問聞宗,「你懂不懂女人?」
聞宗呆愣搖頭。
「我也不懂。」他又道,「你覺得秦姑娘喜歡容願還是玉宵?」
聞宗表情扭曲了片刻,道,「奴才不知道,可能……秦姑娘博愛。」
聞宗腦袋多了一巴掌。
*
金秋送爽,訂親宴席擺在庭院裡。
賓客三三兩兩坐在桌邊,看著場中正中最受矚目的兩個人,嬉笑著起鬨,「付二公子快給魏小姐戴簪子!」
「快快,快戴上。」
「魏小姐別害羞……」
只見眾人熱切目光所至之處,魏蘇一身梔子花蜀錦裙,迎風而立,嬌容含羞,低頭不語。
付容願卻有些僵硬,他手裡握著婢女遞來的一支金鳳釵,遲遲沒動。
兆州訂親有個風俗,男女訂親宴上,男方需得在眾人面前給女方戴上金鳳釵,女方則給男方一個貼身之物,算是交換信物,定了盟誓。
當初,秦如眉和他沒有辦訂親宴。
因為那時他正忙著幫她疏通戶籍之事,再加上訂親宴需得兩方家人到場,秦如眉做不到。她說不介意,他便沒辦,不過東西是交換了。
那支金鳳釵如今還在他屋子裡,她被擄走時,什麼東西都沒帶走,可是,她除卻之後讓他送回那個小荷包之外,再沒向他要過其他東西。
她什麼都不要,他便也明白,他們沒可能了。
付容願艱澀地咽了咽嗓,將嶄新的金鳳釵給魏蘇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