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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於是,終於有人靠近了她。
她心中歡喜,又覺得很是委屈,忍不住耍性子,像個懵懂無知的幼獸一樣討好他,用盡最大的努力,希望他不要扔下自己。
她小聲哽咽呢喃著,用身體輕輕地蹭他,期以換回一點溫柔。
然而,那個人卻愈發重了力度,用力掐住她,嗓音低啞至極又含怒,像要把她撕碎。
「秦如眉,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這嗓音太過熟悉,縱然她還茫然著,卻也被喚醒了一些不好的感覺,從前也有人這樣喊她,每次都讓她害怕,畢竟以前她太笨了,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別凶我……」她想著記憶里的那個人,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輕道,「沈晝……」
伏在她身體上方的人似乎重重一震,隨即,呼吸徹底紊亂。
他的身影覆蓋而下,她被近乎兇狠地吻住。
那人的動作兇悍且粗暴,她覺得嘴巴好痛,在他終於稍微與她分離的時候,毫無預兆,嘴巴一癟,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麼他不能溫柔一點?
見她哭起來,那人似乎僵了僵,看著她毫無儀態的哭像,居然放輕了動作。
低低的聲音,「很疼嗎?」
她淚眼滂沱,哭得像個孩子,「你咬我……」
那人繼續僵著,手撐在她身側,不讓自己身體的重量壓著她,一雙黑沉得足以容納滄海萬物的眼睛緊緊看著她,呼吸一次比一次粗重。
她等了一會兒,哭得有些累了,也停了。
然而他不說話,也不動作,她心中又生出若即若離的害怕來。
到這時候,她終於能夠確定,面前這人不是付容願。
因為,付容願不可能看她這麼哭,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是付容願,在她眼眶紅了的那一剎那,他就會方寸大亂,著急哄她,不捨得她掉一滴眼淚。
她很難受。
這人卻這樣冰冷涼薄,冷眼旁觀她的痛苦,無動於衷。
她討厭他。
她要離開他。
秦如眉難受地喘息著,迷鈍中,改抱為推,試圖把他沉重的身體推開。
他沉了視線,譏笑道:「幹什麼?前面纏著我要死要活,現在看清我是誰,就想甩手走人?」
她不答,全身心抗拒著,像個稚兒一樣呢喃,「不要你,我討厭你……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容願呢,容願在哪裡……」
她說著,竟蠻橫地用盡全力,把他推開,艱難地爬起來去找付容願。
那人居然沒有攔著她,就這樣看著她掙扎著跌下床榻,她因為腳踝疼痛未痊癒,踉蹌一下,摔到地上,冰涼的白玉石地面冷得她猛地顫抖了一下。
嫁衣已經被撕掉了,現在身上只有一件胸衣。
鳳冠也在方才砸落了,她一頭青絲如水一般流瀉肩頭,遮去大片雪色。
本該很冷,可她一心執著要找付容願,竟也忍了寒冷,跌跌撞撞爬起來朝門外走。
付玉宵始終冷眼旁觀她的掙扎,終於,看見她即便腳疼也要拼命站起逃離這裡時,他嗓中震出了一聲涼薄的笑。
好似譏嘲,又似痛恨,聽不出情緒,可怕至極。
她在他身邊,卻心心念念想著付容願。
他眼中溫情一掃而空,站起身,大手扯過她的手臂,輕而易舉把她扔進床榻里。
秦如眉來不及求救,已然被他徹底堵住了說話的機會,
這一次的風雨來得猛烈又無法抵抗,窗外電閃雷鳴,雨聲轟隆,秦如眉驚懼害怕之下,忍不住哭著哀求,「別,別這樣對我……」
他絲毫不理會。
他一面殘忍地凌遲她的所有感官,一面卻又矛盾地質問道,「我是誰?」
「你……」
「我是誰,或者說,你希望我是誰?」
他是誰?
秦如眉茫然了一瞬。
她認不清他是誰,只知道他不是付容願,因為付容願從不這樣對她……
他是沈晝嗎?不,不對,沈晝已經死了,死在那場亂兵之下。
那他是誰?
她想起來了。
他是付玉宵,攜著滔天的恨意回來報復她的淮世侯,付玉宵。
見她愣神,他耐心終於被耗盡,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說話!」
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難受得厲害,聽著耳邊染了濃重欲色的低啞嗓音,又懼怕又委屈,
終於哽咽開口,低聲道:「付玉宵……」
毫無預兆地,她痛叫一聲,渾身顫慄,顫抖地想要蜷縮身體,卻被根本無法做到,只剩下滿心的無助與茫然。
夜深人靜,暴雨拍打窗牖,樹影猛掃緊閉的窗。
她再忍受不了,委屈地低哭起來。
他淡淡掃她一眼,額上有汗滴落,咸腥的,砸在她皮膚上。
他甚至在笑,「痛嗎?痛就咬我。」
痛就咬我。
這句話好熟悉,似乎曾經聽什麼人說過。
是了。
她跌落山崖後,被他極力護著卻仍舊被尖銳石塊刺破肩膀,傷及肌肉骨血的時候,是他給她包紮的。
那時他動作粗魯,撕下衣裳就給她包紮,她痛得大叫,怒道:「沈晝,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嗎?」
他面無表情,只道:「痛就咬我。」
於是她果真狠狠咬傷他的手,可他除了臉色更加蒼白,只一雙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她,竟然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