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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付容願心中竟一瞬蒼涼荒蕪到寸草不生,唇角卻揚起弧度,在放下秦如眉的蓋頭之前,他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聲道:
「阿眉,你方才不是故意的,對嗎?」
第20章
頭頂轟隆一聲,電閃雷鳴,廳堂中的人都被驚嚇,女眷瑟縮依靠進男人懷中,膽子小的孩子哇哇大哭,立刻被母親捂住嘴巴,「不許亂叫……」
庭梧在風中搖擺,沙沙作響。
秦如眉望著付容願,神色一怔。
容願從不懷疑她。
現在他卻這樣問她。
她慌亂搖頭,「容願,我不是故意的……我從不說謊,你信我。」
付容願看她片刻,展顏而笑,「好,我信你。」
他伸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然後抬手,把她的蓋頭放下來。
賓客依舊沉默,除卻被雷聲嚇到的人還瑟縮著,大部分人都緊張地望著新郎倌和新娘子。
高堂上的付老太太卻始終平靜,沒有震驚,沒有愕然,只是眸光滄桑了許多。
一片狼藉中,付老太太慢慢看向付玉宵,慈聲道:「玉宵,衣裳髒了,回去換身衣裳吧,祖母在就可以了。」
流程只剩賓客入宴,新郎敬酒。
沒什麼留下的必要了。
付玉宵掃了眼衣擺的茶葉,起身拱手一禮,「孫兒告退。」
他的視線在秦如眉身上定格一瞬,再不停留,身影如一陣風,錯過堂中眾人,消失不見。
祁王最沉得住氣,在眾人六神無主時看向司儀,破冰一笑道:「方才只是個小插曲,請司儀繼續。」
這位司儀是兆州十幾年的老司儀了,今日卻出了糗,尷尬地抹了抹汗,「是是。」
賓客移駕膳廳吃喜酒。
新娘則被送入洞房。
離開前,付容願拉住她的手,俊臉一抹赧然,為難道:「阿眉,我得晚上才能來見你,你……等我。」
按規矩,成親當日白天新郎需得宴請招待吃喜酒的親朋,到了晚上鬧洞房,新郎才能和一眾親朋進入新房,見到新娘。
蓋頭下,秦如眉輕聲點頭,「好。」
「阿眉,晚上……」他欲言又止,喉結滾動了下,「我和你……」
禾穀攙著秦如眉,站在旁邊打趣道:「我們的新郎倌兒可別纏著新娘子了,等晚上入了洞房,屆時就算有說不完的話都沒問題。」
這話引起其他丫頭羞紅了臉,笑聲此起彼伏。
秦如眉難為情,掙出手道:「好了,大家都在等你,你快去。」
她的聲音綿軟輕柔,尾音好似一彎鉤子,鉤得他的心七上八下。
阿眉願意等她。
她還是喜歡他的。
付容願心中稍定,很快又被她嗓音勾得心旌搖盪,忙掩飾地低咳一聲,定神道:「好……阿眉,那我去了。」
旁邊的婢女也催促付容願,他不再逗留,用力捏了下她的手,跟著婢女離開,去大堂禮宴賓客。
禾穀攙扶著她,小聲笑道:「姑娘,咱們先進洞房等著,晚些時候二公子就來了。」
她低下頭,低應了聲,「嗯。」
新房一片喜慶的紅,門窗張貼大紅囍字,屋子正中懸掛六角鴛鴦燈,喜床上撒了蓮子花生等物。床旁的八仙桌上擺放貢品,合卺酒,蓮子羹,各色糕點。
門外天幕暗沉,雨疏風驟,屋內紅燭微晃,一片暖融。
前院大堂熱鬧非凡,賓客滿座,正是缺人手,就連禾穀都要被遣去前院幫忙,只好撥了一個喜娘在新房裡守著。
「只要不壞了規矩,二夫人要什麼都應著,不許怠慢了。」臨走前,禾穀低聲叮囑道。
喜娘上了年紀,見識得多,不在乎笑道:「放心吧姑娘,嫂子我都待了十幾年婚房了,保准照顧好新娘子。」
禾穀點點頭,最後看了秦如眉一眼,低頭抿了絲笑,離開屋子。
喜娘關上門,站在牆邊,也不禁好奇探頭,朝拔步床里的纖細身影投去一眼。
心中回想起不久前掀蓋頭驚艷的一幕,喜娘暗道,這位新娘子真是她這麼多年見過少有的美人。
不過聽人傳言說,這位新娘子身份成謎,好像不是兆州本地人氏……
正想著,外頭一個驚雷轟隆砸下,喜娘嚇得抖了下,忙收斂心神站好,不敢再分心。
這什麼鬼天氣……
風聲嗚嗚,卻未落雨。
片刻,拔步床里忽然傳來女子有些難受的聲音,「禾穀……」
喜娘忙走近了些,「夫人,禾穀姑娘去前院幫忙了,您有什麼事情使喚我就好。」
「我有些熱,勞煩你將門窗打開……」
女子的聲音綿軟無力,不是刻意裝出的輕媚婉轉,卻十分勾人,就連喜娘都不禁恍了下神。
喜娘為難道:「夫人,這門開不得啊!先不說外面天馬上就要黑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落大雨了,按規矩,新郎帶人來鬧洞房之前,也不能開門的。」
秦如眉的聲音低不可聞,柔軟又痛苦,「那將窗子打開透透氣……」
「哎,好吧。」喜娘只得走到窗邊,支起摘窗。
然而甫一開窗,外頭風便驟然從窗縫裡灌進來,把屋中所有亮著的燭火吹滅了,喜娘猝不及防,被風中細碎的沙石迷了眼睛,哎呦一聲,捂住眼睛倒退兩步。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