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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秦如眉自然感覺到了他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而去。
看見落在地上的東西,她一驚,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狠狠推開他,就要去搶。
可她的動作終究慢了一步。
付玉宵已經在她之前,撿起了那條手帕。
「這破爛東西,你還留著?」
他語氣中的諷刺濃烈,頃刻間刺痛了她,她咬牙,「再破再爛,也是我的東西,把帕子還給我。」
男人卻一動不動,似乎絲毫沒有要還的意思。
秦如眉怕他毀了這帕子,急得眼眶泛紅,「付玉宵,東西還給我!」
付玉宵抬頭看向她,將她的著急盡收眼底,逐漸的,他似乎意識到什麼,盯著她,呼吸竟微微放輕。
那是一種發現真相之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的神色。
秦如眉急得正想動手,不料下一刻,付玉宵忽然將她的手帕用力攥在掌心,緊接著,傾身而下,把她緊緊壓在房門上。
低沉喑啞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急切地像是要求證什麼。
「阿眉,你還是一直掛念我的,是不是?不然你為何還留著這條帕子,你還是掛念我的,是不是?」
她一怔,目光落到他的臉上。
男人漆黑如墨的眼中,不再是如方才一般的滔天恨意,此時,那雙眼裡,浮動的竟全是熾熱,甚至還有期盼。
他在期待什麼?
她回過神,心頭湧起莫大酸楚,卻冷冷一笑。
「誠如侯爺所言,如眉窮慣了,喜歡收破爛,雖然這帕子是別人瞧不上的東西,但至少還值一點錢,等日後如眉沒銀子使了,還能把這帕子賣了換點錢花。 」
男人眼中尚存的一絲期盼,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森冷狠厲。
他黑眸攫著她,厭惡的眼神,像是看見什麼極為噁心的東西,「秦如眉,你便窮成這個樣子……看來我一直沒看錯你,你果然和以前一樣,不值得人付出感情。」
「原本打算對你溫柔些,可到現在才發現,你根本不配。」
他冷笑抬手,用力拂開她。
門被打開,天光如數傾瀉進來,男人的身影大步邁出,如風般消失在門口。
秦如眉再也站不穩,猛地跌摔在地。
手蹭破了皮,疼痛火辣辣傳來。
很快,她聽到廳堂里傳來的大夥的說笑聲。
祁王似乎咦了一聲,問秦姑娘去哪了,付玉宵語氣淡淡,只說見她離開,應當是夏季炎熱,回屋去換輕薄的衣裳了。緊接著,是柳棠意討巧的笑語。
秦如眉沉默地低下頭,看了一眼手掌上細微的傷痕,爬起來,去撿那條被男人拋在地上的帕子。
手腳都在痛,她站不穩,跌坐到地上,卻宛如找回什麼極為珍視的寶物,動作輕柔地把帕子揣進懷裡。
輕輕的聲音帶著眼淚,茫然無依,才出口,便被吹散在夏日的風裡。
「娘……」
*
隔著一堵牆,秦如眉聽得明白,付玉宵那句「她回屋換衣了」不僅是在回答祁王的問題,也是在提醒她——她若不想讓付容願發現端倪,便如他所說,偽裝成回屋換衣,這樣才好對外解釋他們為何同時消失這麼久。
她垂眼,身上的衣裳雖然不至於破爛,但已經裂了許多道口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把帕子收進懷裡,她踉蹌著,扶著門檻爬起來,艱難地出了門,往長廊另一個方向走。
從這條路,也能回到她的屋子。
腳腕的傷傳來鑽心的疼痛,她臉色煞白,強撐著,避開一路的丫鬟小廝,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屋子。
察覺有人走進,屋裡正給花扇染香的禾穀抬起頭,看見她,當即愕然。
「姑娘,你不是……」
原來禾穀方才被付玉宵遣下去後,沒事情做,便回來替她收拾屋子,想著一會兒若有事要差遣,禾年應該會來叫她。
沒想到她將屋子都打掃了一遍,卻還是沒人來喚她出去,但大公子的命令她不敢隨便違抗,只好繼續在屋子裡擦冰鑒,給花扇薰香。
不曾想,秦如眉自己一個人回來了。
「姑娘,你頭髮怎麼亂了?這髮髻不好梳……」
禾穀說笑似的,下一刻卻看見她身上破裂的衣裳,笑容一僵,話頭驟斷,再說不下去。
不久前她被遣下去的時候,是知道廳堂里只有秦如眉和大公子的,可現在秦如眉卻這副模樣回來。
禾穀想到什麼,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姑娘,大公子他……」
「不是你想的那樣。」秦如眉搖頭,輕聲道,「禾穀,你信我嗎?」
「我當然信姑娘。」
禾穀急忙上前一步,攙扶住她,靠得近了,又看見她脖子上一圈紅痕,還有手上的擦傷。
秦如眉身上肌膚嫩,便是連沐浴時擦洗力道重了都可能留下印子,好在只是看著可怕,過不了多久便消了。可現在這些觸目驚心的痕跡,明顯不是不小心所致。
禾穀眼淚都要下來了,喃喃著,「姑娘,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大公子與二公子一樣,生性溫和,怎麼可能……」
秦如眉笑笑,話到嘴邊,只剩下一句沒事,「禾穀,替我拿一套衣裳,要能遮住這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