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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秦如眉唇瓣一顫,心中緊痛,終究沒能說出話。
良久,極輕的聲音自她喉間傳出。
「沈晝,是你的假名嗎?」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是享譽兆州的淮世侯付玉宵,這樣大的權力和地位,好像任何事情在其面前,都可以迎刃而解。
「是。」他不無譏諷道,「就許你用假名,不許別人用?嗯,秦雙翎?」
秦雙翎。
這個名字實在太過熟悉,從他喉間吐出,便染上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沉曖昧,頃刻間勾起那些久遠的記憶,讓她心臟震顫,神思恍惚,忍不住想要流淚。
不,並不久遠。
只是兩年而已,興許還不到兩年。
一切物是人非。
忽然,庭院外傳來柳棠意的說笑聲與眾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竟是付容願他們已經從福滿樓定好席面,回家來了。
秦如眉當即亂了,顫抖著口不擇言,「沈晝,他們回來了,我們不能在這裡……」
不能讓付容願他們看見,不能讓他們看見付玉宵與她這般糾纏情狀,不然她真的會絕望!
相比她的驚慌失措,付玉宵卻顯得遊刃有餘,唇含冷笑。除卻在聽到她喚他「沈晝」的那一刻,他注視著她的神色有一瞬的怔然,但很快,完全被冷漠替代。
他並未退後,反倒朝她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攜著清幽竹木香氣,徹底覆蓋她。
他將她著急的神色盡收眼底,撫上她的臉,喃喃低聲道:「怎麼了,阿眉,是不是害怕被人發現我們私會?」
男人的聲音繾綣而深情,與從前相差無二。
秦如眉恍惚了一瞬,怔怔抬眼,對上他的視線。
她以為會看到與從前一模一樣的笑眼,可她卻在男人的那雙眼睛裡,清晰地看見了極為濃重的譏諷,還有濃烈的恨。
對她的恨。
她驟然僵住,唇瓣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再動彈不得,心如刀絞。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竟會用上「私會」二字?
不該這樣的。
秦如眉顫抖著,覺得胸口疼痛,深吸了幾口氣,臉色變得慘白。
隔著一扇門,柳棠意與祁王他們說笑的聲音已經愈發逼近這裡。
聲音帶上顫抖。
「放開我吧,阿晝,求求你……」
她根本無法想像,若是被所有人看到她與付玉宵這般情狀,會有什麼後果。
她已經和付容願定下婚約,縱然還沒有成親,可她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付容願的妻子。她這一生,擁有的東西並不多,可短短几年,她卻失去了很多很多。
如今,她不想再失去這一點觸手可及的溫暖。
她會崩潰的,她真的會崩潰的。
付玉宵看著她的戰慄,神色冷漠。
「秦如眉,你真的很聰明。」
她一直都很聰明。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她知道用這個名字喚他,他便有妥協的可能,即便她可能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阿晝。
這個親密的名字,他並不輕易讓別人這樣喚他。
外面,柳棠意銀鈴般的笑聲離這裡越來越近,秦如眉甚至已經可以透過聲音,知道柳棠意一定雀躍地走在最前面。
付容願好像還給她買了甜芝麻團,柳棠意拎在手上,嬌聲問,二表哥只給我買,嫂嫂一會兒看見了吃醋怎麼辦。
腳步聲,踏進了庭院。
秦如眉絕望地閉上眼睛。
一剎那,卻是付玉宵身影一掠,不見他如何動作,卻已然帶著她閃身進了隔壁的客房。
房門被極快地推開,關上,聲響之小速度之快,宛如只是一陣風輕輕拂過,連停留在屋檐上的麻雀都沒有驚動。
一牆之隔,柳棠意的聲音幽幽傳來,帶著一絲明知故問的笑,「奇了怪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嫂嫂和表哥去哪兒了?這芝麻團,我還想留一些給嫂嫂呢。」
祁王笑道:「柳姑娘,不然你直接吃了吧,反正就一份,吃了反倒省事。」
「二表哥,你說嫂嫂她會吃醋嗎?」
符容願溫和笑道:「你嫂嫂不是小氣之人。」
黑暗的房間內,她被付玉宵抵在門上,二人緊密相貼,身體毫無間隙。
聽著外面的動靜,付玉宵眼底划過一抹譏笑,湊近她耳邊,「付二夫人,你夫君和他這位表妹,似乎關係匪淺。注意著些,莫要丟了夫君才是。」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諷刺。
秦如眉不適應那灼熱的氣息,別開頭道:「容願不是那種人。」
她喚得親昵,眉眼間有篤定的信任,付玉宵看著她這般神色,眸色陡然一沉。
心頭,忽然沒來由地湧起滔天的怒火。這怒火來得毫無預兆,與兩年前他初遇她時,那種奇怪的憤怒一般無二。
「容願,容願……」付玉宵低低發狠道,「叫得這麼親密?」
秦如眉聽出他話里的冷冽,微懼地抬眼看他。
男人的眼睛深濃如墨,該是風流含情,隨意一瞥,便能引得女子臉紅心跳。
可那眼裡此刻卻不帶任何溫情與旖旎,冰冷如霜,恨意滔天。
付玉宵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大手揉捏過她小巧的下巴,繼而往下遊走,似乎在用他的手重新認識她。
移動的速度,很慢,宛如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