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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44:02 作者: 宴里春深
    一瞬間,恐懼如同瘋長的藤蔓,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吞沒了她。

    也就在同一時間,廊廡盡頭,忽然有一道目光隔著不遠的距離,帶著深不可測的笑意,輕飄飄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抑制著心中的顫抖,抬頭看去。

    下一刻,她對上了柳棠意的眼睛。

    ——只見不遠處,廊廡盡頭打開的門後,柳棠意正坐在廳堂的客椅上,晃悠著繡鞋,唇邊噙著似有若無的弧度,微笑看著她。

    在她愕然的注視中,柳棠意還往嘴裡塞了一顆葡萄,笑容里,有一絲明目張胆的、惡劣的、得勝者的譏諷。

    付容願感受到她的僵硬,不由道:「阿眉,怎麼了?」

    「沒什麼。」

    好半天,秦如眉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輕應一句。

    「沒事就好,阿眉,我們馬上就到了。」

    被付容願攙扶著,秦如眉只能繼續往前走。

    可她的心底,有一個聲音,如同雨後春筍,飛快地破土而出。

    那個聲音,瘋狂地告訴她——

    不要過去!

    不要過去!

    為什麼?

    是誰跟付容願說,她已經和柳棠意和好了?

    事實卻是這一天以來,她絲毫沒有接收到柳棠意的消息,更別說和她和好!

    所以,到底是誰在撒謊?

    付容願不可能騙他,那麼,就是柳棠意。

    方才看見柳棠意的一瞬間,她便覺得詭異。

    按理來說,柳棠意現在應當非常痛恨她,不可能如此雲淡風輕地回到付家,甚至坐在廳堂里,鎮定自若地,微笑地看著她前來。

    那麼,柳棠意有什麼底氣?

    廳堂里,到底有什麼在等待她?

    第7章

    廊廡的盡頭有五六級台階,秦如眉心神恍惚之下,上台階的時候,竟不慎踩到衣裙,狠狠摔了一跤。

    付容願走在她後面,見狀,立即把她抱在懷裡:「阿眉,沒事吧?」

    他蹲下去,就要給她看傷處。

    近在咫尺的屋子就是廳堂,從這裡看進去,不過只覽一方角落,卻已經能看見很多人,柳棠意依舊在吃葡萄,秦如眉猜測,祁王應該坐在她的對面。

    那麼,就剩下付容願的大哥。

    秦如眉後知後覺,這位淮世侯的排場,竟如此大。

    祁王在這裡,他居然坐主位,卻讓祁王坐客位?

    秦如眉沒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

    下一刻,男人勾纏金線的衣擺,躍進她的視線,光看著那衣裳一角,竟已能感到濃濃的壓迫。

    那人就是付容願他大哥,當今淮世侯付玉宵?

    回過神,秦如眉見付容願蹲下就要給她看腳踝,忙道:「容願,不要……我沒事。」

    世家注重的禮教森嚴苛刻,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場,付容願當眾給她挽鞋襪,怎麼妥當。

    付容願只好鬆開手,「好吧,阿眉,那你自己能走嗎?」

    她忍著疼痛,輕輕點頭。

    廳堂里,柳棠意見她進來,唇邊勾起一抹莫測笑容,晃悠著鞋子,笑意銀鈴,「表哥,我嫂嫂馬上就來了。」

    「嗯。」有男人低沉地應。

    聽見這一聲應答,還沒邁進廳堂的秦如眉,腦中忽然嗡鳴一聲。

    她無法遏制地僵住身體。

    付容願看向她時,卻剛好錯過她那一瞬的異常,只捏了捏她的臉,笑道:「阿眉,你跟在我身後。」

    隨即,他撩擺邁進了廳堂。

    秦如眉顫抖過後,飛快在心中告訴自己,興許只是聲音相像。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聲音相仿有什麼奇怪?她不能慌。

    她垂眼,定了神,低著頭跟付容願進去。

    就在她走進廳堂的一剎那,身上落下無數道視線。

    付容願道,「大哥,這就是我同你說的阿眉。」又轉向祁王,笑道,「昨日容願已經把內子給王爺引見過,便不向王爺介紹了。」

    祁王一笑點頭。

    付容願回身,牽起她的手,溫聲道:「阿眉,來見過大哥。」

    秦如眉始終垂著眼,隨著付容願的力道走上前,屈膝,輕聲道:「大哥。」

    她依著付容願的意思,接過禾穀遞來的茶盞,按照規矩,給付玉宵遞上一杯茶。

    可奇怪的是,付玉宵卻遲遲未動,沒有說話,也沒有來接的意思。

    秦如眉不由暗中蹙了下眉,忍耐著心中的不安,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抬起眼。

    下一刻。

    哐啷。

    茶杯滑落,砸向地面。

    滾燙的茶水濺濕地毯,碎裂的瓷片迸濺。

    面前的男人容貌俊美清貴,周身縈繞華貴之氣,神情淡淡,不怒自威,那種壓迫感竟比祁王還要更甚幾分,讓人心生畏懼。

    此刻,他正看著她,眼中好像微微噙著笑意,卻給人冷漠陰戾之感,令人膽寒。

    秦如眉臉色煞白,踉蹌著退後一步。

    這一刻。

    終於,到這一刻她終於知道,柳棠意的報復是什麼。

    是什麼……

    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霜寒的風,毫不留情、割肉削骨地席捲過秦如眉的身體,讓她心神俱裂,靈魂震顫。

    那寒意剜心,連頭髮絲都要一寸一寸地凍結,不給她活命的機會。

    世事真是荒謬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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