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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頁

2023-09-07 10:35:54 作者: 吳百萬
    這個念頭像一根冰冷的尖刺,扎破了他心底最後一點怯懦與彷徨。當下他什麼都來不及想,快步衝上前,伸手抓住了陳濯的手臂,一把將他拽回。

    陳濯雖在病中,但依舊輕而易舉就掙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就往下走。陸少珩並不罷休,再度糾纏上去,雙手掐住陳濯的下頜,不管不顧地吻上他的唇。

    一片兵荒馬亂中,陸少珩手腳並用地纏上陳濯的身體,將他撲進了門裡。

    這可能是陸少珩住過最小的房子,一眼就能望得到頭,玄關里擺放著鞋櫃衣架,兩個大男人只能艱難通過。

    慌亂中,陸少珩揪住陳濯的前襟,堪堪避過一隻搖搖欲墜的花瓶,一整天旋地轉之後,兩人一起摔倒在門後。

    黑暗裡響起吃痛的冷哼,陸少珩沒有停下來,他變本加厲地欺身而上,分開雙腿壓在陳濯身上,在不見天光的角落裡,急切地吻著他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唇間的刺痛是那麼熟悉,疼得陳濯瞬間就紅了眼眶,陸少珩不在的這幾年,他無數次夢見他還在身邊。

    現在這個人真真切切地在他懷裡,卻不是陳濯想要的。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回到原點而已。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陳濯不想再陷入那段不清不楚的關係里,繼續下一個十年。

    他咬緊牙關,打定主意不給他一丁點回應。陸少珩並不氣餒,兇狠地抵著陳濯,舌頭在他的唇間撕咬攪弄,勢必要挑起他蟄伏在心底的火。

    直到彼此的呼吸聲都急促地難以忽略,陳濯強忍著回吻他的衝動,用力將陸少珩推開。

    陸少珩伸手撐在地上,勉強維持住平衡,他扭頭看向陳濯,胸口上下劇烈起伏著,眼裡的兇橫未散。

    「夠了,陸少珩,我們不可能回到過去。」陳濯惡狠狠地抹了一把自己唇上的水跡,聲音嘶啞:「要麼愛我,要麼走,沒有第三個選擇。」

    陸少珩像被電流擊中了一般,身體微不可查地顫了顫,他在暗夜的掩飾下盯著陳濯看了許久,隨後直起背脊,雙手捧住陳濯的臉,一臉嚴肅地得凝視著他,臉頰緊繃,像一尊冰冷的石膏象。

    「我愛你。」陸少珩的口中飛快地蹦出了三個字,冷冷的,不帶感情,仿佛此時抵在他身後的是一把槍。

    陳濯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陸少珩用自以為自然,實則更加僵硬的語調再次重複了一遍:「陳濯,我要愛你。」

    伴隨著這句話重重砸在陳濯胸口的,是一連串水漬,陸少珩的眉頭高高攏起,嘴唇抿得死緊,下頜線緊緊抻著,這是一個嚴肅到甚至是有些冷硬的表情,卻滿臉都是淚。

    一輛電瓶車亮著可以和太陽比肩的大燈路過,給陸少珩的輪廓鍍上了一層光,使他周身的無機質感愈發強烈。

    原來石頭也是會流眼淚的嗎?

    陸少珩沒有察覺到自己哭了,他想被嚇到了似的,訥訥地鬆開了陳濯,茫然地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不知這模糊了雙眼的淚水,究竟來自哪裡。

    陸少珩的這幾滴眼淚,堪比致命的強酸,把陳濯的心燒出一個焦黑的大洞,疼得他幾乎蜷縮起來。

    將近十年的時間,他和陸少珩起過無數次矛盾齟齬,事實證明,不管陸少珩再任性無情無理取鬧,陳濯從來不能對他狠得下心。

    哪怕是一次。

    陳濯伸出手,忙不迭地把他剛剛親手推出去的人抱回懷裡。他抬起他的臉,垂眸注視著他,一點一點,耐心地把他的淚水吻掉,「別哭了。」

    「別哭,我還能等,我不逼你。」陳濯抱緊陸少珩,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他的眼角,順著濕漉漉的淚痕一路向下,最後回到了他的唇上,濡濕了顫抖的唇瓣。

    他抵住陸少珩的額頭,呼吸在二人的唇間交融,再次徹底向他宣告投降:「只要別讓我再找不到你,等多久都可以。」

    苦味在舌尖蔓延,眼淚越親越多,陳濯沒有執著在這件事上,轉而專心和陸少珩接吻。兩年的思念成疾,很容易就讓一個吻變了味道,這個漫長的吻停下之後,陸少珩已經被他抱起,壓倒在了床上。

    陳濯很燙,這樣的體溫闖進最深處,讓陸少珩也跟著一起燒了起來,像是一隻擱淺在烈日下,即將脫水而死的魚。

    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喉嚨被高溫烤乾,陸少珩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灼熱的氣音,本能地想要逃到一個安全地帶。

    剛開始的溫柔很快就被取代,陳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今夜他有著極強的掌控欲,他無視陸少珩的任何請求,蠻狠地將他拖回自己的領地,再度封出了他的唇,無情地截斷了他最後的求救信號。

    他就是要讓他疼,就是要讓他失控,就是要這麼帶著他,沉入了最深的夜。

    59

    第五十九章 不晚(一更)

    天快亮的時候,陳濯再度發起燒來。

    他和陸少珩折騰到了後半夜。因為發著燒,心裡又急掛著事,他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剛剛躺下不久,就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一米八的雙人床空了一側,陳濯伸手摸上去感受不到餘溫,原本躺在這裡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窗外又開始下雨,濕濕涼涼的晨光從百葉窗的縫隙里泄露進來,陳濯頭痛欲裂。

    他坐起身,環視了一圈不算陌生的房間,相似的環境和相同的生理感受,讓他的記憶不可避免地,回到了兩年前陸少珩離開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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