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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35:54 作者: 吳百萬
聽陳濯說要走,陸少珩立刻問:「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吧。」陳濯臉色一僵,像是被南方雨林里的毒蟲咬到似的。
陸少珩這一路上神遊天外,神思不屬,話說出口,才意識到基於自己過去的表現,這樣的話很容易讓人產生歧意,怎麼聽都像是他動機不純故態復萌,對陳濯有那方面的企圖。
畢竟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我沒有別的意思。」心裡覺得沒有必要,但陸少珩還是多嘴為自己解釋了一句:「就是想請你上去換身衣服,再拿把傘。」
「不必了。」陳濯是真的不想再橫生什麼枝節,對陸少珩的信任也有限,拒絕得乾脆:「你先回去吧。」
既然陳濯這麼說了,陸少珩也沒有再強求,他和陳濯道了聲晚安,就轉身推開了院門。
木板被雨水打過,踩上去有些濕滑,陸少珩沿著木質樓梯,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他知道陳濯還在原地,他感受得到他的目光。
就在陸少珩踏上最後一級階梯時,腦海里一個念頭閃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陳濯怎麼知道這裡是他的家?他分明從來沒有和他說過。
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沒有時間多想,立刻轉身衝下了樓梯。
但是路燈下,早已不見陳濯的身影。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陸少珩頂著兩隻黑眼圈去了店裡。今天在片場坐鎮的是副導演,一直到中午,陳濯都沒有出現。
午飯後喬越照例來陸少珩這裡蹭吃蹭喝,今天陸少珩對他表現出了少有的熱心,他先是煮上一壺普洱,又讓廚房送來了水果,往喬越面前的小碟子裡撥了兩顆蜜餞之後,他假裝無意問起:「今天怎麼沒看見你們陳導?」
喬越嘬了口茶,沒心沒肺地說:「聽說導演病了。」
陸少珩斟茶的手一晃,險些淋濕了喬越的袖子:「怎麼病了?」
「說是昨晚淋了雨,大半夜開始發燒。」喬越眯起眼睛,一臉促狹地問:「你們昨晚上哪兒去了?玩得這麼刺激的。」
「現在人呢?」陸少珩放下茶壺,沒心思和他開玩笑。
「在酒店休息呢,今天我也沒見過他。」見陸少珩的面色有些嚴肅,喬越收起玩鬧的心思,連聲寬慰他:「放心,醫生已經去看過了,沒什麼大礙,就是著涼了。」
見陸少珩心事重重情緒不佳的模樣,喬越總算有了點眼力勁兒,不敢再打擾,一泡茶喝完,就找了個藉口遁了。
喬越走後,陸少珩盯著矮几上的那一缸小金魚出神,片刻之後,他突然起身來到書桌前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枚戒指。
這戒指原是一對對戒,陳濯那裡也有一隻一樣的,當年為了應付陳光玉,陳濯讓助理臨時去商場裡隨便買的。
這對戒指對他們而言,其實沒有什麼特殊意義,但兩年前從H市離開,陸少珩沒有特地帶上什麼,唯獨帶走了這枚戒指。
陸少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日曆本上,與陳濯在這裡重逢,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兩年時間過去,陳濯說不定不是單身,聽說他已經結了婚,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孩子。
但昨晚那個沒頭沒尾的擁抱,陳濯無名指上那枚似曾相識的戒指,還有他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態度,語焉不詳的話語,是不是暗示了,還有一種可能。
陸少珩沒有再想下去,他把戒指攥在手心,趁著心口的衝動猶在,推門快步走了出去。
* *
「嘩啦」一聲響,厚重的窗簾拉開,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
一隻手撫上陳濯的額頭,笨拙地試了試他的體溫,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陳濯的眉頭皺起,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酷似白頡的眼睛,陳濯瞬間清醒,再定睛一看,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是白頡,而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女孩。
「Lita。」剛剛睡醒,陳濯的腦袋還有些昏沉,他看向床邊一臉擔憂的女孩,問:「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女孩收回手,板起一張小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問陳濯:「濯濯,你感覺好些了嗎?」
「什麼濯濯,沒大沒小的。」聽女孩這麼稱呼他,陳濯佯裝生氣地說:「要叫乾爹。」
小女孩沒有被陳濯的裝腔作勢嚇道,樂得咯咯直笑。
Lita就是白頡和張路羽的女兒,白頡去世前,就讓她認陳濯當了乾爸爸。兩年前張路羽決定回國發展,她也從美國回來和母親一起生活。大概是從小就失去了父親的緣故,她和陳濯的感情特別深厚。
「你怎麼一個人來的?」陳濯強打起精神坐起身,靠在床頭,環視了一圈房間,問:「你媽媽呢?」
「媽媽去看哥哥姐姐們拍電影了。」Lita懂事地去吧檯接了杯水,搖搖晃晃地捧到陳濯面前。
陳濯瞭然地點了點頭,大概是張路羽到了之後見他還在睡覺,就先去片場探班了,留Lita一個人等在房間裡。
「那寶貝餓了嗎?」不知張路羽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陳濯將一杯水喝完,放下杯子,耐心地問Lita:「想吃點什麼?」
小姑娘沒有和陳濯客氣,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連點了好幾種平時媽媽不讓她吃的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