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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0:35:54 作者: 吳百萬
「在停車場裡我就聽見你的腳步聲。」陳濯平靜地說:「所以提前屏住了呼吸。」
從頭到尾,陳濯都沒有被迷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陸少珩半拖半抱地帶上了車,一路上來到海邊,也是清醒著被他捆成這副模樣。
「有意思。」陸少珩笑了笑,起身退開。
「為什麼把我帶來這裡?」陳濯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依舊沉穩,如果不是渾身上下一片狼藉,和不久前在頒獎禮上發言時沒什麼兩樣。
「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陳濯強調了一遍這個事實,「不該再有任何牽扯。」
陸少珩沒有回答,而是翻身坐在床邊,抱膝看著平靜的海面。自從陳濯叫破他的身份之後,他就主動和他拉開了距離,不見方才的越界和囂張。
「對呀,為什麼呢。你不覺得,這裡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麼?」他望著海上的那輪圓月,低聲重複了一句,隨後又粲然一笑,對陳濯說:「你知道嗎,這艘船這片海,原本是為另一個人準備的。」
只是現在事情變得簡單了許多,用不著這麼麻煩了。
遊艇停在離岸很遠的地方,四周沒有往來船隻,安靜地讓人心裡發毛,陸少珩現在的狀態明顯不大正常,但陳濯卻沒有表現出一點點恐懼,他像是之前無數次放任陸少珩胡作非為一樣,縱容中帶著點調侃。
「所以你要先殺了我再扔進海里嗎?」
「你覺得我不會這麼做是嗎?」陸少珩從中聽出了挑釁。
陳濯像是鼓勵小男孩的惡作劇一般,說:「倒是可以試試。」
陳濯的話音落下,回應他的,是一種尖銳的觸感。一個冰涼涼的東西先是抵住他的喉結,接著一路往下,挑開了他斑駁的衣領。
陳濯猜測,此時在他的身體上遊走的,應該是小刀或者是匕首之類的兇器。
「看到網上的新聞了麼,和張路羽有關。」陳濯並不擔心他這一刀會不會捅穿自己的心臟,好整以暇地問。
「聽說過。」陸少珩答了這三個字之後,就不再往下說了。他的分寸感極佳地,刀尖一點一點挑掉了陳濯襯衫上的扣子,卻沒有劃破他的皮膚。
紐扣從布料上掉落,彈到了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人人都說我要和張路羽結婚了。」被人用刀抵著胸口,陳濯的呼吸卻未曾改變,口中依舊在談著無關緊要的問題:「你覺得是真的麼?」
冰冷的刀尖在陳濯的皮膚上一頓,很快就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滾燙的唇舌。陸少珩傾身咬住陳濯的喉結,舌尖沿著方才刀尖划過的路徑,向下游移。
「陸少珩,你敢承認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嗎?」陳濯呼吸一窒,變得咄咄逼人:「你敢承認你接受不了我要結婚的消息,根本做不到瀟灑祝福嗎?」
「住嘴。」陸少珩抬頭橫了他一眼,繼續將頭埋了下去,含混不清地說:「陳導怎麼有這麼多話要說?是我服務地不夠周到嗎?」
陳濯屏住呼吸,步步追問:「你為什麼不敢問?」
這一連串逼問並沒能擊碎陸少珩的防備,也沒有讓他泄露出一星半點的真心話,反倒激起了他的一身反骨。陸少珩一不做二不休,翻身上床,毫無準備地往陳濯的身上坐了下去。
他和陳濯同時發出了一聲悶哼。
也許是太疼了,他像是尋找安慰一樣,縮進陳濯的懷裡,但力度沒有縮減半分,依舊又凶又狠。
「你和張路羽…是真是假都與我無關。」陸少珩不堪忍受,將臉埋進陳濯的頸窩,輕聲道:「就算是真又怎麼樣,今晚是我強迫你的,不是你的錯。」
濃重血腥氣在船艙中瀰漫開,陳濯知道來自何處,這次博弈又是陳濯輸了,他不忍心再逼他。
「陸少珩,鬆開我。」陳濯輕輕喊了一聲陸少珩的名字,略微偏過頭,嘴唇幾乎要觸碰到他的臉頰,像是要和他接吻。
陸少珩沒有給自己留下妄想的空間,抬起頭,和陳濯拉開了距離,緩緩吐出憋在胸口的那縷氣,「這裡是海中央,就算我鬆開你,你也哪兒都去不了。」
「我知道。」陳濯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陸少珩的方向,「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
陸少珩報以一聲嗤笑,表示並不相信。
「陳濯,我要走了,過了今晚,我應該是見不到你了。」陸少珩直起身子,就著月光,細細描摹著眼前的人。陳濯長得可真好,這張臉不管看上多少次,都會像初見時心動。
「其實我早就該走的。」陸少珩說道,但他還想親眼再見一次陳濯站在領獎台上光芒萬丈的模樣,於是就等到了今天。
但人就是這樣,永遠不知道滿足,一個心愿得償,又想得到更多。
陸少珩輕聲說:「所以不要怪我把你帶來這裡。」
「你要去哪裡?」陳濯看不見陸少珩的表情,但這幾句話,讓他的心裡湧起了一種極度的不安。
「臨走前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陸少珩沒有回答他自己將會去向何方,而是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媽媽不是死於意外,她是被人推下船才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