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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53:03 作者: 鹿溪山
    伏冷霖:「在外面遊蕩一年,也該收收心,回樓中好好待著。」

    「是。」花燃低聲應答。

    街市的喧囂聲時不時飄過來幾句,無法打破兩人之間沉寂的氛圍,西樓的東面好似變成一塊沼澤地,將所有踏進來的聲響都吞入腹中。

    伏冷霖緩聲道:「你家人的魂魄如何了?」

    花燃低著頭,手掌不自覺緊攥成拳,她壓下心中萬般情緒,平靜道:「我一直在用秘法蘊養他們的魂魄,已經比之前凝實不少。」

    「如今你大仇已報,想必他們也會感到欣慰。」伏冷霖點頭。

    花燃:「樓主知道我仇已報?」

    「丹心宗上下八十七人皆是罪有應得,可你還是太過衝動,把自己淪落到正道追殺的地步,實在難看。」伏冷霖語氣淡淡。

    「十年苦尋,終於找到真兇,一時沒忍住。」

    大仇得報之後,她就沒怎麼想繼續活,掙扎也不過是不想死在所謂正道的手中,她的命只能由她來終結。

    她抬起頭,「樓主,你沒想過救我嗎?」

    或許她對於樓主來說,確實相較於其他人有所不同,只有她是樓主親自帶回來,同一批進入千殺樓的其他人都是被刺客們隨便撿回去。

    若沒發生這一系列事情,樓主在她心中依舊是一個恩人般的存在,即使在千殺樓也求生艱難,稍有不慎就會無聲無息死去。

    但千殺樓給了她一個生存的土壤,她奮力紮根,努力修煉,從擁有自保能力到為家人報仇,她是千殺樓的工具,卻也感謝千殺樓的存在。

    可殘魂的事在她心中留下一顆懷疑的小小種子,這顆種子一旦遇到其他可疑的地方,便會生根發芽。

    聞驚風和岑南雙都說樓主待她有些特殊,既然樓主知道丹心宗的事情,那當她被正道聯手追殺的時候,樓主是否知曉呢?

    伏冷霖依舊冷淡,「我知道你不會出事,你的命不會斷絕於此,反倒是現在才開始生出波折。」

    花燃低聲道:「我明白了。」

    她對於樓主沒有太多感情,自風陵渡被帶回千殺樓後,她見到樓主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極少說過話。

    她本沒有詢問樓主這個問題的資格,這次詢問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試探。

    氣氛再次陷入安靜,清風拂過,伏冷霖的身影消失無蹤,不知去向何方,完全隱入黑暗中。

    一盞燈在巷子口亮起,然後是一陣稍顯急促的腳步聲,湛塵提著一盞兔子燈走來,手中的兔子燈做得靈活靈現,隨著他的行走上下跳躍。

    湛塵:「怎麼站在這裡?」

    花燃不看他,低頭看燈,「這是要送給我的花燈?是兔子啊,可惜我還沒有為你挑選一盞……」

    「沒有關係,我們可以慢慢挑,時間還很長。」湛塵將手中的兔子燈遞過去。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目光清亮得讓人難以直視。

    湛塵拿出一個盒子,「阿燃,先前我在幽冥說過的話或許過於輕浮孟浪,但句句是由心之語,我想再鄭重問一次,你願意和我結契嗎?」

    手中的盒子打開,是一小捆紅色細線,光澤明亮,寒氣逼人。

    他像是怕花燃拒絕,又快速道:「可能有些突兀,你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考慮,我會一直等下去,這個線我煉了很久,不比白玉琴弦差,你試一試。」

    紅線入手,通透冰涼的質感不像是線,反倒像是把靈石一點點雕刻拉長,這樣的精巧玩意兒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功夫才能做出來。

    「還記得先前在百花城奪花中魁首時說過的承諾嗎?我想現在提出要求。」湛塵又從乾坤袋裡翻出一株還剩花蕊的靈花。

    花瓣在望潮城海島上時就餵給受傷的花燃,只剩下光禿禿的杆子和花蕊。

    花燃抬眼,「什麼要求?」

    湛塵:「我要你答應。」

    勢弱的語氣說著強勢的話,花燃乎地一笑,摘下他臉上的面具。

    那雙眼裡期待有之,忐忑有之,還參雜著萬般緊張。

    她抬手捂嘴輕咳一聲,而後上前一步,拽著湛塵的衣領往下拉,吻上他因緊張而輕抿的唇線。

    世上最苦澀的東西從她口中渡過去,湛塵移開頭,被嗆得咳嗽一聲,花燃要後退時被他死死拽住,唇齒交纏。

    一把匕首從湛塵心口刺入,湛塵後退,眼中的神采寸寸消散。

    伏冷霖出現,對湛塵不甚在意,五指成爪將他抓過來,指縫染上湛塵胸口鮮紅血液。

    「開始吧。」

    換心術法並不是只有老和尚一個人會,伏冷霖的動作比老和尚更快也更粗暴一些。

    這次花燃沒有昏迷過去,看著湛塵胸口的心臟如何被剖出,又是如何被放入她心口。

    換心之術必須完成整個流程才能成功,伏冷霖將湛塵的心臟放回他體內,慢條斯理擦去手上的血跡。

    將花燃和湛塵束縛在一起一年之久的換心,就在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內解開,至此各是陌路人。

    伏冷霖:「斬草除根。」

    花燃搖搖晃晃站起,走到湛塵身邊再次舉起匕首,四目相對間,湛塵眼中一片死寂。

    手中的匕首抖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向下刺。

    湛塵:「你騙我?」

    花燃漫不經心,勾起嘴角,「一場戲罷了,佛子不會當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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