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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53:03 作者: 鹿溪山
他說話的咬字很輕,帶著輕蔑,姿態高高在上。
若是他的身板挺直些,臉再好看點,說不定還真能看出點睥睨的神態,可惜他又老又丑,做出這幅姿態實在荒誕可笑。
花燃懶得廢話,一腳把人踹倒,鞋底壓在對方心口上,「聖水拿出來。」
錢千文掙扎道:「你會遭報應的!我可是洛水寺的弟子,你這樣做一定會遭到佛祖的懲罰!」
一句話來來回回就是「報應」兩字,也不知是他詞彙量太過稀少,還是真的十分相信世上有報應這種東西。
花燃加重力道,「聖水。」
胸口傳來鑽心般的疼痛,錢千文的咒罵聲頓時變成求饒,「輕點輕點……別打我!聖水、聖水就在我口袋裡,我給您拿!」
他拿出聖水,目光怨毒地盯著湛塵,他不敢對花燃怎麼樣,連罵也不敢罵,生怕被打。
花燃是個陌生人,還是個極其兇悍的陌生人,怎麼比得過他最熟悉的出氣筒。
「致遠,還不快扶我起來!」
湛塵對這樣的眼神再熟悉不過,每次錢千文在毒打他之前,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然後找個藉口打他一頓。
可能是他扶人的動作不夠輕柔,也可能是聽到話後反應太慢,也可能是扶的姿勢不對,無論怎麼做都是錢千文有理。
他平靜看著錢千文,不像對方那樣故意擺出更高一位的俯視姿態,卻無形之中高下立顯。
他忽然發覺這個曾經最深的夢魘是如此不堪一擊,甚至躲不開花燃的一腳。
如此卑微的求饒、故作傲慢的命令,絲滑的轉換甚至顯得有些可笑。
他怎麼會怕這樣的人呢?
在進入淨光寺修習後,他曾偷偷去過一次幽冥,錢家父母已去投胎,下一世仍是夫妻,家庭幸福美滿,不會再出現任何意外。
如今錢二叔也已經死去,錢千文與他而言就是個陌路人,根植於他內心深處的夢魘,也該散了。
見湛塵沒反應,錢千文更是火大,開口正要罵人,湛塵忽然動了。
湛塵一腳踩在錢千文的手掌上,「這是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他的表情依舊風輕雲淡,仿佛做的不過是清掃落葉那樣激不起人心中情緒的平常小事,透著刻骨的薄涼。
錢千文眥目欲裂,手掌骨頭被踩碎,心中怒意翻滾。
花燃笑眯眯地威脅道:「老實點,見到我們記得繞路走,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湛塵移開目光,「走吧,垃圾而已,不值得在意。」
看著湛塵離開的背影,錢千文滿臉怨毒,不過是錢家撿來的一個雜種,憑什麼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他從地上爬起,也不去往下一個村子,匆匆往洛水寺的方向跑去。
花燃和湛塵研究這所謂的聖水,發現只不過是修元丹融水而得。
修元丹是夢蓬萊最為常見的丹藥,作用也是簡單的補靈氣,再混入一些治療的靈藥,便成了這令人趨之若鶩的聖水。
夢蓬萊的東西怎麼會如此高調地出現在風陵渡,發放聖水是為提高洛水寺的名聲,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背後又是誰在操縱這一切?
疑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越滾越大。
他們去往周府,周老爺在潮州擔任一個小官,位置在夏家的東面,家中裝置擺設都比夏家更樸實。
敲響周府大門,周家家僕急忙過來開門,一見到兩人便伸手請人入內,「兩位裡面請。」
昨天花燃和湛塵以及夏瑾檸扛著麻袋來到周府,露出裡面的周谷禮時,周家人全部嚇一跳,家僕對兩人印象深刻。
周夫人匆匆趕來迎客,妝容也掩蓋不住她臉上的疲憊,「花燃姑娘,湛塵郎君,你們來了,今天一整日谷禮都鬧著要回洛水寺,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連我這個娘都不認了。」
周夫人微微哽咽,「這事還不敢讓太多人知道,老爺呵呵。去衙門當值了,我一個人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花燃:「帶我們去看看。」
周谷禮被關在房間裡,身上被繩子綁住平躺在床,如果不這麼做,他就會瘋狂打砸,還會攻擊靠近的丫鬟小廝,想盡一切辦法要逃出去。
避免他將自己的舌頭咬傷,他嘴裡被塞進一個布團,一見到人過來他就瞪大眼睛掙扎,雙眼充斥著紅血絲,乍一看有些駭人。
花燃問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接觸洛水寺?」
「洛水寺在我嫁過來之前就有了,在谷禮小時候我也會偶爾帶著他去上香,但他從來沒有過要出家的想法。」周夫人抹著眼淚。
花燃:「你知道洛水寺在村子裡施聖水的事嗎?」
周夫人搖頭,「我沒有聽說過什麼聖水,但是隱約聽一個朋友說起,洛水寺在贈一些被賜福的香灰,香灰放在枕頭底下能讓人睡得更好,有不少人都買了。」
她本來也打算買一點試試,可是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她對洛水寺的觀感就有些複雜。
花燃追問:「價格如何?」
「有些貴,但能用得比較久,還算值當,聽聞洛水寺還有一些其他安神的東西,我沒有太留意過。」周夫人詳細解釋。
又擔憂問道:「是不是洛水寺有問題?我就跟老爺這樣說,他還不信我,要不然我們把這件事說出去,讓官府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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