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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衍天之相中所見全都在,唯獨少了從前季鶴白的模樣。墨明兮至始至終是不信那衍天之相要成真的,這麼一想,許是會因此而破道。
墨明兮腦中亂七八糟的回憶攪在一起,之於季鶴白是「師兄你到底要死幾回。」
是「你別為我死了。」
是「我來替你看。」
是萬山素練,燃燈不滅。
墨明兮有些遺憾,一手是問道的窮途末路,一手是生死的沉重心意。
破道也好,神魂也好,境界也好,在墨明兮心中一重又一重的傾軋過來。如是種種,分明是在推定自己絕無餘地將此心接受。
他看著季鶴白,眼中盛著晚霞的光暈,心中無聲:「季鶴白,我承不住這份情意啊。」
墨明兮用力晃了晃腦袋,不對,道未至窮極時,便還能承受,還能求解。
還有一絲霞光未散,那夜晚就不算來臨。天邊掙扎的那一絲暗金霞光,反倒成了無盡的希望。
墨明兮得了這一絲希望,心中清明起來,一個沒來由的好笑想法冒出來:要不還是趁現在先揍一頓再說吧。
「我為什麼沒有躲?」
他在心裡念道。好問題啊,墨明兮想不出答案。
當墨明兮從思緒中掙脫出來的時候,他忽然愣住了。天空驟然陰沉,不是夜幕降臨的那種灰暗。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陰沉,像是有什麼朝著這邊而來。
砰!
山門的上空,猝不及防地迎來一道襲擊。
連同祈玄道上的樹木都在搖動,生怕別人不知道大乘境界傾軋至此。
只是這措手不及的一擊快要撞上屏障的時候,忽有千萬靈符如同靈蝶振翅而來,細碎的藍光將這一擊擋在屏障之外。
「要糟,鏡水宗那些弟子同他碰上了。」
僅僅一瞬間,鏡水宗的弟子跌入屏障之內時就被巡查的弟子接住。
墨明兮瞬間動念,只見由大陣延伸的倒行刻痕,極為快速地旋轉一圈。陣法瞬間金光流轉,牢牢地籠罩著玉華宗。
鸞鳥的清啼傳來。
季鶴白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墨明兮已凌空行至極遠之處,玄色鶴氅隱入陰沉的天幕。
墨明兮立於陣前,幾乎一身冷汗。此情此景倒不是不合常理,只是感覺有股說不出的怪異。天空乍暗,並非修元塔,也並非天災人禍。
墨明兮離得夠近,看清鸞鳥的背後坐著的竟然是:
「張真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65章 霜華(十)
「小門小派叫我好找啊,你們那掌門呢?」張真道嘶啞的聲音自鸞鳥之上響起,他站了起來,直接站在鸞鳥的背上。
張真道比上次看見還要詭異,他臉上時而浮現出一股不合時宜的慈祥,時而又被陰狠難測的表情取代。
只是張真道一動,墨明兮覺得周身的氣流都跟著他的動作行止。墨明兮暗道上次在鐘樓之上張真道尚且還有保留,這次卻似乎不遺餘力。墨明兮拱手道:「在下正是玉華宗掌門。」
這時張真道臉上出現了第三種表情,他顯得十分煩躁,連同周遭的氛圍也變得壓迫起來:「你言語不實我饒你一命,叫季鶴白出來。」
墨明兮在他的話語之中甚至聽到聲音層層疊疊而來,若非被屏障所抵擋,整個玉華宗的人怕是都能聽見。墨明兮想起張真道的地位,應當是不認識玉華宗這樣小門小派的掌門,於是道:「玉華宗自沈清後便是兩位掌門,在下墨明兮。」
「墨明兮?」張真道打量了他一番:「你就是墨明兮,祝可山沒誆我,甚好。」
張真道此時身上的暴躁收斂一瞬,抬手一揮墨明兮不受控制的被他拉扯過去。張真道自鸞鳥上走下來,整個人浮在空中。
墨明兮清楚地感覺到張真道並非動用靈力劍氣,而是懸浮在了空中。此時離他不過兩步遠,墨明兮能聞到他身上沖天的血腥味。
「祝可山?」墨明兮心想,祝可山倒也不必把他賣給玉京,更何況張真道這架勢根本就不將玉華宗放在眼裡。
張真道瞪了墨明兮一眼,似乎嫌他管得太多,但又語氣緩和道:「我這次來是有事想要請你。」
墨明兮微微一愣,看不出張真道有一絲請人的表現,冷淡道:「何事?」
「你也不必盤算,我誠意很足。」說著張真道將那隻鸞鳥拖拽過來:「你想找修元塔是吧,這就是修元塔的鸞鳥。」
墨明兮看向那隻鸞鳥,這才發現那隻鳥脖子上淋淋漓漓地淌著血,引繩上確有修元塔的紋章。他坦然的望著張真道:「我認得,那又如何?」
墨明兮現在覺得張真道做什麼都不奇怪,除非張真道說出這鸞鳥才是修元塔的真身這種話來,他才勉強能夠吃驚一下。
「我搶來了修元塔的鸞鳥,你就不問問上面的修士哪兒去了?」說著張真道拽了拽繩子,動作忽然一頓,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神情變了變,說話也變得快起來:「我同祝可山一道將他殺了。」
張真道語出驚人,墨明兮朝這隻鸞鳥看過去,它已經時日無多。墨明兮想不出張真道拿修元塔的人來投誠又是為的什麼,後退兩步道:「我與修元塔又無過命的冤讎。」
張真道艱難地往前挪了兩步,指著墨明兮說道:「你不是在找修元塔嗎,你拿著修元塔的命,他們自然就會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