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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墨明兮面色沉沉,他本該注重對錯,而非對著這些道童同心共感,但就是忍不住心生憐憫。

    季鶴白見墨明兮這般神色,偏頭瞪了薛辭一眼,傳音道:「你不跟著你師父之後,生存的第一步就是閉嘴。」

    這聲音在薛辭腦中一震,薛辭立刻乖乖閉嘴了。

    墨明兮不知道季鶴白又用了什麼方法,薛辭忽然就不說話了。他轉而專心雲舟之事,忽然瞳孔一縮,他留在問星樓的禁制破了!

    第58章 霜華(三)

    墨明兮在離開玉華宗時,曾在問星樓前設下禁制,這禁制與自己相連。方才這禁制為人所破,雖不是宗門之外的人強行破除,卻像是趙落澄的闖入手法。

    他手邊沒有趙落澄的東西,算不來玉華宗此時具體如何。想來問星樓中,唯有所藏法器可以一用……

    墨明兮冷靜下來,細細理清趙落澄可能做的事情。秦霄前來,他們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讓越清朗將劍陣布於隘口,將交鋒之處儘量遠離宗門。然後趙落澄在大殿前布陣,將整個宗門籠罩其中。

    布陣是墨明兮曾經所做,只是趙落澄並沒有這樣的能力維持。他反倒應該布陣隘口,將秦霄的人先消磨一陣,再以劍陣死守宗門拖延時間。

    行招已錯,墨明兮琢磨著趙落澄會如何補救,他去了問星樓。墨明兮心中一空,趙落澄做不好宗門大陣,就更不用說三千靈寶來固陣了……

    季鶴白看著墨明兮眸中明明滅滅,不用問也知道定是玉華宗出了問題。

    季鶴白眼前似乎又出現那個讓他心驚的夢中所見,墨明兮蓋住他眼睛時所說的話似乎還在耳邊。他看著陣中的墨明兮,忽然覺得不真實起來,似乎還能感受到夢中那冰冷的手,聽到墨明兮叫他別看了。

    墨明兮收斂了心神,有些悽然地想,曾經的三日頑抗好像是給趙落澄開了個錯誤的頭。

    此時多說無益,到了自然見招拆招。

    一時兩人都不說話,氛圍卻莫名變得沉重又淒涼。

    「我餓了,你們想吃點飯嗎?」薛辭忽然問道,並且從乾坤袋中拿出幾隻串好的烤雞來。

    墨明兮:「……」

    時間緩慢流逝,散落在首溪山脈各處的劍陣一齊沖天而起。一道道細小的光柱雖不能通天,劍意勾連也十分薄弱。越清朗朝著遠處望去,劍陣已成他心念一動,感到每一處劍陣都受到了衝擊。

    這細小的光柱如同火光一般,照出了秦霄的雲舟並不只是聚集在這一處。他們成排成列,沉默地朝著玉華宗進發,每一簇都在準備衝擊劍陣。

    這變故來得太快,即便越清朗有所準備,依舊措手不及。

    趙落澄只覺得這攻擊來得不容反應,就在一瞬間他們的嚴陣以待就變成了抵死相抗。戰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似人聲的慘叫也從四面八方傳來。

    趙落澄看見越清朗的劍陣幾乎是同時被點亮,他心中驚慌,哪裡會有這樣多的弟子一同沖陣。玉華宗鐘鳴乍起,各個山門殿宇的弟子,一同以劍擊地,以掌合陣。也是一瞬間,趙落澄的大陣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支援。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南面的殿宇中傳音一人傳一人地通報過來,這呼喊並不是驚慌的逃竄,而是厲聲的提醒。趙落澄心中警鈴大作,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已經見得一處劍陣熄滅。

    沉沉暗夜,天色一片漆黑,壓抑的空氣在玉華宗上空盤旋,是要下雨了。

    突然間,一道閃電自雲中劈下,瞬間刺在南方的殿宇之上。雷電劈來的同時,南方殿宇上空的防禦屏障便被撕開了一道裂口。趙落澄不能再於大殿遠觀,他朝著南面而去。南面不是他預判的遭受攻擊的位置,那裡太偏又沒有什麼重要的殿宇。

    他始終覺得秦霄是衝著北面的問星殿而來,心中疑惑不解,腳步卻沒停。

    待到南面殿宇,趙落澄看清天上的雲舟。這雲舟各不相同,不知是從何處搜羅而來。雲舟上箭矢也好,法陣也好,通通對著這一座脆弱猛擊。

    趙落澄不理解,到底玉華宗做了什麼事情,憑什麼這些宗門都一道要在這裡討得便宜。他心中憤懣,幾乎是瞬間加固了這一道屏障。

    卻在光亮恢復的一瞬,趙落澄忽然看見雲舟之上的詭異之景。他有些錯亂,這些真的是人嗎?

    閃電在雲層之中滾動,趙落澄忙於四處修補。他何嘗不想痛快一戰,只是確實沒有這個能力。他心中滿是不甘,直至滂沱大雨毫不留情地落下之時,也沒能將這不甘澆滅。

    他從未這樣在宗門之中穿梭,一開始只是在守陣弟子之間狂奔,而後就是在迎戰弟子之間穿梭。再然後,他來不及修補每一處了。

    大雨密密麻麻的打在他身上,趙落澄仰頭看著滿天破洞的屏障,心中的不甘成了絕望。閃電一而再再而三的撕裂雲層,進犯的攻擊從來不曾停歇。術法的弧光與劍光交錯,一時間竟然比燃燈不滅還要耀眼。

    絕望如同大雨一般敲打在每個人的身上,這才不過幾個時辰,正經的交鋒一天都不到。趙落澄不知不覺重新回到了大殿前,他心中暗暗道:「不可以,絕不可以。」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一樣,朝著問星樓的方向跑去。

    趙落澄的修習並不是那樣薄弱,否則也做不得別人師叔。他心中除了絕望,還有一道深埋心底的悲傷。趙落澄將問星樓前的禁制打落,固執的想:「師父做得,我又如何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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