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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墨明兮於劍道並不精,但也看得出祝可山的招式自成一派。劍招雖是基礎,卻也最為樂趣無窮。

    他見季鶴白不在附近,也不再等祝可山發問,將桌上的棋子攏到面前,不讓祝可山玩弄:「可是你幫著季鶴白讓我入夢?」

    墨明兮心中有所期待,不覺目光灼灼地盯著祝可山。

    祝可山手一揮將方桌再次翻轉,棋子沒入石桌內。他望著遠處將自己擇得乾乾淨淨:「我只是略施小技而已,此事與我何干,要做什麼都是季鶴白決定的。」

    「什麼意思?」墨明兮總覺得祝可山與季鶴白有些相似之處,或許因此而來幫助自己。如果修真界真的有此一劫,能得到祝可山一些指點也會明朗很多。然而祝可山看著雖然有主意,卻並未在意他倆會做什麼。

    祝可山問道:「你在夢中聽到了什麼?」

    墨明兮收起思緒:聽到了什麼?不是見到了什麼嗎?

    他一時間舉棋不定,夢中所見真真假假,但是聽到的都些平平無奇的話。若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那便是撕破假象時聽到了不滿的嘈雜聲。墨明兮道:「聽見一道嘈雜的聲音,似乎本不該存在。」

    祝可山拿起衣擺上在手中看了看,將上頭的污漬拂去,漫不經心道:「是心音?」

    這話擲地有聲地落在墨明兮心中,他琢磨了一陣,季鶴白洞虛未至,怎麼會有心音。

    再看祝可山煞有介事的樣子,墨明兮疑惑道:「心音?為什麼說這是心音?」

    祝可山微微搖了搖頭,似乎大量的精神被季鶴白牽絆住,停滯了好一會才開口,卻沒再延續墨明兮的問題。他說道:「之前我說天道,你似乎十分避諱。」

    「天道?」墨明兮佯裝不知情,但聽到這個問題他難改心中一緊的習慣。他目光顫了顫,想起衍天之相中季鶴白的樣子來。

    祝可山道:「若是把心音當做飛升的一道門檻,那麼在試煉中失敗的人,應當是順從心音墮落不修的修士。」祝可山說完,一瞬不瞬地看著墨明兮:「而如今所見,確是抵抗心音堅持修行的修士們紛紛隕落。」

    墨明兮感覺自己被祝可山的目光看穿,對方像是知道了他什麼無需多言的秘密,心照不宣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

    墨明兮聽著祝可山的循循善誘,卻絲毫不動心神,敷衍道:「這確實不合常理。」

    這句話落在雪地里,一時誰也沒再開口。

    大雪紛紛揚揚,暮色四起。

    祝可山雕塑一般望著雪林之中,不知道是因為季鶴白而分心乏術,還是別有考量。

    墨明兮沒再坐以待斃,他覺得自己的神思在祝可山這一番番摧殘下反而變強了許多,又一次問了他始終覺得祝可山沒有說實話的問題:「我既無心音,也不通飛升之道,那你為何要幫我?」

    祝可山不像在發呆神遊,輕笑一聲,立刻回答道:「我可是聽了你不少拼命的傳言。」

    「拼命?我何時拼過命?」墨明兮若是要說,從前掌門時所做一切都是避免拼命才對。

    祝可山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窮追不捨:「那你可在玉華宗討得什麼好處?」

    墨明兮奇怪道:「好處?你是說沈清飛升之後那事?」墨明兮也不客氣,直言道:「如若一門上下都如問靈宗這般遭殃,最先死的怕就是我了。」

    祝可山目光穿過縹緲的大雪,落在墨明兮臉上:「雪夜抱薪,沒有所圖?」

    墨明兮思索著祝可山說這話又為了什麼,一片坦誠道:「我曾經應了師父一諾,須守得玉華宗長存,守得季鶴白劍心通明。自然雪夜抱薪,不畏凍斃於風雪。」

    祝可山顯得非常意外,又有些無可奈何,回答了墨明兮的問題:「幫你是為了薛辭。」

    墨明兮不置可否,祝可山開始打這個主意,一定在他遇到薛辭之前。墨明兮有種預感,不管祝可山有沒有薛辭,他都會衝著自己而來。墨明兮反倒話語中後退一步道:「你若是想讓我為薛辭去拼命,我定是做不到的。話說回來,薛辭對你也沒有那麼重要。」

    祝可山用這話擋了一次,也沒抱希望再擋第二次,改口道:「幫你是因為沈清的囑託。」

    墨明兮猛然抬眼,一臉錯愕地看著祝可山。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從未想過沈清二字。墨明兮感覺自己又走進了另一個圈套:「啊?」

    祝可山似乎陷入回憶:「同沈清換的是賀玄清一刻清醒。」

    墨明兮問:「成功了嗎?」

    祝可山道:「沒有。」

    墨明兮眼神閃了閃:「抱歉……」

    祝可山道:「所以我煩你。」

    祝可山又將這個話題遮掩了過去,但是墨明兮並不擅長得寸進尺。於是他話中又退一步:「前輩要去做什麼,如若我幫得上忙,我可盡力一試。」

    是否與沈清交換並不重要,墨明兮覺得祝可山執著之事,與季鶴白的問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試著將自己放上祝可山的天平,倒也不可能真的和祝可山同道而行。

    祝可山忽然笑了:「你能做什麼?你連夢中那縷心音是我放入的都不能分辨,要幫我做些什麼?」

    墨明兮心道果然祝可山又在哪裡留了坑等著自己去跳,他一時語塞:「我……」

    眼見墨明兮神色著急,祝可山反而一派輕鬆:「我說過了,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與其揪著我不放,倒不如跟著季鶴白的想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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