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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沈清瞧他這模樣,眉間流露出一絲擔憂,徐徐道:「我從前害怕你也修無情道,沒想到衍天算籌將你拖累成這樣。法修之下,掌門不好當罷。」
墨明兮想了想,誠實的點點頭。
沈清誇張地嘆息道:「哎,苦了我的愛徒了。」他眼神清亮,幽幽問道:「問劍台上季鶴白那一劍疼不疼?」
墨明兮驚異:「師父怎知……」
沈清淡然一笑:「你以為我借你的算籌算的是什麼?飛升之日在我心,難道還需算籌批命?」
墨明兮聽著沈清的話,忽然心中湧起一股委屈,點了點頭。輕道:「疼的。」
沈清感同身受一般在他胸口點了點,替他不平道:「早日飛升,你我再見之日,替你揍季鶴白一頓。」
墨明兮瞧著沈清,感覺分別之時已到。他心中不舍,面上克制,最終只道:「多謝師父。」
沈清搖頭,他指了指天邊高懸的滿月,聲音溫柔道:「這不是岩谷之月,這是你拜入門下那晚的月光。今日借與你,萬道沉寂之時,隨著這月光而行罷。」
夜風應聲而起,沈清虛虛揮手散開墨明兮右手那凌亂的繃帶,將這縷神思中的靈力沒入墨明兮掌心,把他那道駭人的傷口癒合。
遠方鶴鳴陣陣,沈清的身形緩緩逆風消散。
柔柔風中,一切又開始流動。
季鶴白對這一切渾然不覺,只是忽然不見沈清疑惑道:「沈清人呢?」
墨明兮望著月光,呆呆道:「這是他的一縷神思,如今記憶已了,煙消雲散了。」
季鶴白收起長劍有些遺憾道:「我還以為有機會能切磋一番。」
墨明兮:「……」
墨明兮:「他說他想揍你。」
季鶴白道:「沒事,他時常想揍我。」
墨明兮還要說些什麼,突然聽見了一聲一聲堅硬鐵器鑿著岩壁的聲音。他朝岩壁下一看,竟然看見一個人影拿著一柄鈍了的短刀一下一下攀上岩壁。
這個人不同於那些紫袍修士,他穿著一身青衫。那人仰頭與墨明兮對視一眼,他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但眼神異常堅定。
墨明兮驚呼一聲:「他,他從下面爬上來的!」
季鶴白聞言探頭沒做表示,只等著他快要爬到頂端的時候,抬腳就要將他踹下去。
季鶴白剛要發力的瞬間,硬生生被墨明兮拉住了:「別,等會!」
季鶴白怪異的看著墨明兮,問道:「怎麼了?」
墨明兮道:「我,我覺得……他就是沈清的道侶。」
兩人糾結之時,那人已經翻身爬上來了。見季鶴白要揮劍,趕忙出聲:「別,別動手。爬上來不容易,這裡可陡得很。」
這人聲音朗朗,神采奕奕,絲毫不像千辛萬苦爬上來的樣子。墨明兮問道:「你,你怎麼掉下去的?」
青衫人爽朗一笑:「沈清將我一腳踹下去的。」
季鶴白也摸不著頭腦,插話道:「你,你是誰?」
「沈清都不記得我名字了,我怎麼會知道。」他像是為了證實什麼似的,將那鈍刀子在身上來回穿了幾下:「看吧,我不全是真的。」
墨明兮看得心驚肉跳,胡亂道:「他,他踹你下去做什麼?」
青衫人誇張的搖頭,頗為委屈地說:「他說我擾他清夢,實在是欲加之罪啊。」
擾人清夢,這話墨明兮聽著耳熟,瞥了眼季鶴白。說來他方才聽了沈清的說辭,難以想像他所結識的是這麼一個人:「你修的無情道?」
青衫人點頭:「是呀,無情道。你又沒見過真的無情道,怎知不能是我這樣?」
墨明兮覺得此話有理,拱手道:「是我失禮,多有得罪了。」
季鶴白不吃這套,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青衫人蹙起眉頭,好像從來沒聊過這麼難聊的天,無奈道:「不然他放我在這裡做什麼,當然是帶你們出去的。」
兩人異口同聲:「啊?!」
那青衫人催促道:「快快站好,我要運轉法陣了。」
季鶴白和墨明兮意外的聽話,挺直腰杆並排站好。
青衫人見了笑個不停,結了幾次才將陣法結成,朝他倆揮揮手:「後會無期,可別再進來了,再來我也不在了。」
墨明兮與季鶴白面面相覷,只覺得眼前白光大盛,轉眼已回到雲舟之中。
墨明兮收起衍天算籌,那塊碎片喀啦一聲落在桌面上,失去了原本的光澤。兩人仍然覺得境中詭異餘波未盡,許久沒有說話。
季鶴白忽然捧起墨明兮的右手,見傷口已然癒合無痕,稍稍放心道:「可還能看見幻覺?」
墨明兮搖頭:「不能了。」
季鶴白順手扣住他脈門,見確實一片平和,才問道:「沈清和你說什麼了?」
墨明兮剛見了那青衫人,沉靜在反差的驚異之中,敷衍道:「沒說什麼。」
「不可能。」
「就是沒有。」
季鶴白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墨明兮被盯得頭皮發麻,道:「你等我縷一縷思路。」
季鶴白點頭:「嗯,等你。」
墨明兮看他這一副坐等的架勢,轉移話題道:「去問靈宗?」
季鶴白異常堅定的搖頭:「我們回永樂宗。那個期期既然騙你以身犯險,我們去看看到底葫蘆里要賣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