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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墨明兮分心想去探一探季鶴白的虛實,他隱約覺得季鶴白在張真道手上吃了些虧。傳音道:「尚可再戰?」
季鶴白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沉穩而隨性:「此時分心,如何頑抗?」
墨明兮無奈,回身一看季鶴白被長鞭纏住腰際,正拎在空中。無奈傳音:「這就是你的頑抗?」
季鶴白即回:「哼。」
壺中日月劍藉此機會破勢而出,朝張真道胸前空門刺去。一劍之下竟破除境界的屏障,張真道只得放棄長鞭舞動,回身閃避。
季鶴白從空中落下,戰意未歇。
張真道一臉難以置信,動作也停了下來。
秦霄這才幽幽開口,故作遺憾道:「聽聞鐘樓洪鐘鳴動,擔心張掌門安危特來一敘。」
張真道根本不將秦霄放在眼裡,氣勢收斂,又回到仙風道骨模樣。將今日之事輕描淡寫的扣在秦霄頭上:「你來得巧了,你要的算籌我已經扣下,待我取了靈骨,人你可以拿走。」
秦霄剩下幾分自知之明:「秦某可請不動季掌門。」
墨明兮心道不好,他的靈力早已轉空,魂魄之力也已經到了能承受的極致。張真道敢這樣肆無忌憚的討論如何瓜分勝果,或許季鶴白比他現在看起來要差很多。
季鶴白不動聲色,默默傳音:「一鼓作氣。」
墨明兮心道:一鼓作氣你個頭啊,找機會趕緊跑吧。
秦霄正與張真道討論得起勁,一股更為磅礴的壓力自台階下緩緩而來。
咚、咚、咚。
腳步一級一級的由樓底往上,不僅秦霄,連張真道也變了臉色。兩人的話語戛然而止,只剩下一屋死寂,和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那個身影緩緩出現在頂樓,銀灰斗篷、鸞鳥圖案,是修元塔。
墨明兮認出來,是那晚在暗市觀望的人。
來人一言不發,一隻瑩白如玉的手從袖袍中伸出來,指尖塗著蔻丹顏色,是一隻女人的手。她翻轉手掌,掌心出現一個金色法陣。法陣驟然展開,分出上下三層。天地人握於掌心,整個閣樓頂層的氣流詭異的流動起來,好像一道縱波,若是幾個低階修士定要站立不穩。
她沒給眾人反應的時間,這道金色的氣流瞬間灌進秦霄的身體內。秦霄目眥欲裂,霎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黃雀在後者,變成了被捕食的螳螂。
「啊——」
直到秦霄不堪痛苦雙膝跪地,那折磨才稍微停住。秦霄的臉上血管清晰可見,嘴唇青紫,看上去十分可怖。
那銀色斗篷動了動,轉向墨明兮的方向,滴血的紅唇輕啟,做了個口型:走嗎?
墨明兮腦中傳來季鶴白的聲音:「別去。」
同樣是大乘境界,也有雲泥之別。張真道不願意放手,他眼神瞟向季鶴白,似乎準備尋找突破口。
季鶴白同樣沒有收起境界,一時間屋內三股力量達成了微妙的分庭抗禮之勢。墨明兮清晰的感到,兩邊其實都在往季鶴白這一面傾塌。同時與兩個大乘境界對抗,他與季鶴白沒有絲毫勝算。
於是在張真道出手之前,墨明兮往後退了兩步,將自己放在這力量交匯之處,擋在季鶴白身前。
墨明兮這副剛化形的身體在這三重威壓之下終於站立不穩,只得半跪下來,發出一聲悶響。他一臉無奈,面色如霜,似乎認命一般,微不可聞的嘆息。
墨明兮看似痛心疾首的做了一個決定,他手中光華流轉,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到了他的手上。
誰也沒有動,唯有秦霄微微往前挪了一寸後,也停了下來。他不敢再動了,在這三重威壓之下,他感覺自己再往前一點,就會被碾為齏粉。
秦霄眼中的貪婪仍然沒有褪去,他盯著墨明兮的手心,衍天算籌就在那裡。
墨明兮低眉垂目,眼中流動著心甘情願。他就像個不諳世事的閉門弟子,一個情願用最寶貴的東西,去換一些無關緊要的性命的純粹之人。他聲音微弱而不卑微,吐字清晰道:「我拿衍天算籌,換掌門性命。」
眾人眼中都是難以置信,就連遮掩面目的修元塔,似乎也微微抬起頭來。
唯有季鶴白髮出一聲短促而恨鐵不成鋼的:「你!」
沒有人動作,因為他們不知道墨明兮會將東西交給誰,但誰也不準備現在就大打出手。於是陣法熄滅,長鞭停手,唯有季鶴白的劍意未歇。但現在誰也不會注意他了,那三人的目光都在墨明兮的手上。
墨明兮緩緩站起來,沒有回身去看季鶴白。他環視三人,慢慢走向張真道,右手捧著衍天算籌,左手法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像是受了什麼屈辱,想借修元塔的勢力來給張真道一點教訓。
張真道不以為意,沒了季鶴白哪怕墨明兮到了面前,捏死這一個小小修士都像捏死一隻螞蟻。
墨明兮走到他面前,像是用盡力氣差點歪倒,扶著窗框才慢慢站起身來。他神色哀淒,泫然欲泣:「我猜你們都是為了師父的算籌而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此事不要再牽連掌門了。」
幾人皆不說話,好像看著柔弱的兔子瑟瑟發抖,心裡只想著是將其辣炒還是紅燒。
墨明兮往前一步,左手的法訣熄滅,緩緩抬頭看向修元塔的方向。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張真道臉色微變,盯著墨明兮的手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