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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他們隨著人群而動,很快看見里寫著玉京派三個字的牌坊。這裡聚集著一些沒有請柬的人,他們只能在外聽道,對著被邀請的人投去真情實感羨慕的眼光。
季鶴白不以為意,繞過那些人帶著墨明兮拾階而上。
長長的階梯徐徐緩緩的延伸,盡頭是玉京派的大殿。殿前的高台之上,重重紫色紗幔之下,一個穿著藍色大襟寬袖的修士閉目而坐。衣襟上是八卦,袖子上是日月星辰。這人面色灰沉,叫人分不清是仙風道骨,還是死氣沉沉。
此人便是玉京的掌門,張真道。
季鶴白和墨明兮站得離這講壇很近,聽得見他枯啞的聲音,道典講的是入門道章,並沒有什麼新意。墨明兮看著台下的人聽得如痴如醉,只覺得磨人得很。張真道講了許久不知疲累,底下的人聽得悄無聲息。
「他像個傀儡。」墨明兮小聲說。
季鶴白點頭。
怪異,實在太怪異了。
墨明兮聽著講道,心中默默動了算籌。他看到張真道將他倆扣在玉京之內,隨後被群起攻之。但暗市之後,他也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的算籌,不確定是真實預示還是添油加醋的幻想。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墨明兮扯了扯季鶴白的袖子:「我們走。」
季鶴白蹙眉,他知道墨明兮又一次用了算籌。
此時道典已經接近尾聲,簾幕下的人不再說話了。他遠遠聽見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不少站在後面的人已經開始退場。
墨明兮環顧四周,忽然發現他們周圍的人氛圍有些不對勁。他們一動不動,似乎完全不準備離開。
這些人雖然穿得各異,臉上神情卻意外的呈現出一種統一的空洞。墨明兮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他和季鶴白幾乎被這些可疑的人包圍。
季鶴白也發現了端倪,他低聲道:「走!」
墨明兮剛想轉身,身後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帶得朝講壇上飛去。奇怪的是,這些聽道的人,沒有一個回頭看他。墨明兮手中轉動法訣,他下意識用右手來捻訣,這樣卻讓他動作慢了半拍。
墨明兮在重重幔帳中站穩,術法被人強行熄滅,是張真道。
「小友莫怕,我與你師父也有一面之緣,今日只是想見見你。」張真道的臉上堆滿了笑意,透出一種和面容不符的慈祥。
墨明兮根本不認識他,更不打算和他續什麼舊。但他境界不低,算得上是還能苟活的大乘修士之中的強手。
墨明兮剛想要跑,就被扣著帶到空中,落在玉華大殿之上。又隨著幾個起落,進了旁邊的一個樓閣之頂。這頂樓懸著一口古鐘,想來是剛才鳴鐘的地方。他方才在空中看見季鶴白已陷入圍攻,果然那些人都有問題,不過也應該不是季鶴白的對手。
張真道來者不善,落地後直接將墨明兮狠狠一推:「你是墨明兮首徒,我將你提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來殺,也算是給了他面子。」
話音未落,一條血紅長鞭在墨明兮面門前晃過,他本能的後仰躲過。墨明兮借著身法柔軟,腰身後彎躲過一鞭。那鞭子泛著凶煞,像用血肉養育而成。
墨明兮反應迅速,扭轉身體往後一閃,堪堪躲過第二次攻擊。他並非身法不夠,而是被境界威壓限制移動。張真道雖不知受了什麼折磨麵容枯槁如同老人,但大乘境界不假。
長鞭緊追不捨,在空氣中發出噼啪的響聲。
季鶴白不在,墨明兮倒是可以肆無忌憚的用著術法,他以巽風之勢躲閃著詭異的長鞭,風刃與長鞭相互碰撞,糾纏在一起。頭頂那口洪鐘被捲起的風勢撞得鳴動,而張真道的衣袍卻絲毫未起。他臉上爬出一絲詭異笑容,境界壓人便是這般輕鬆。
墨明兮縱然有意較量,這副新身的修為境界遠不及他自己。蚍蜉撼大樹,術法漸漸勉強起來。而長鞭戰力未歇,攻擊不止。
叮——
一聲鶴唳透窗而過,壺中日月劍應聲而來。那鞭子前端被削去一截,落地變成一根筆直的靈骨。
張真道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季鶴白已出現在他面前,壺中日月劍劍光大盛,境界壓人便是這般簡單。季鶴白的神情淡然,好像與大乘境界對著幹,也不過就是日常。
張真道厲聲道:「你又是何人?!」
季鶴白忽然變得有禮,也變得更加氣人:「玉華掌門,季鶴白。」
若非算籌的名聲在外,張真道根本不會在乎小小玉華宗的兩個後起之輩。他蒼老的臉上強行擠出來一點柔和,把長鞭一圈圈收回,沙啞的聲音仿佛在人脊背上爬:「劍修?怎麼又是劍修。」
墨明兮覺得這話很不像一個當世仰望的掌門所說的話,但張真道本人已經夠奇怪的了。他現在使這緩兵之計假意認輸,只怕還有後招。
季鶴白哪裡會等他用出來後招,先發制人才是他的習慣。他劍出驚人,傳音身邊的墨明兮道:「用術法,隨便用!」
墨明兮下意識地配合起來,口中念訣心意一動,他一室之內狂風四起。他傳音季鶴白:「你怎麼不跑?」
季鶴白:「你拿著他算籌。」
墨明兮笑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愉悅:「對哦。」
風刃與劍氣相交,張真道依舊巋然不動,他的長鞭再起,地上那截靈骨重新回到了屬於它的位置上。
「季掌門護犢子,那老道就送你倆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