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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墨明兮站在岸邊顧影自憐,空中劍鳴錚錚愈演愈烈,季鶴白在凝月潭之上的落仙台中舞劍,劍光四起,破了這寒潭陰霾。劍花紛飛,給季鶴白襯托出幾分仙氣。
劍光照得四周一片通明,萬劍朝宗,來客手中佩劍皆嗡嗡作響。旁人觀此盛景只覺劍中似大有悲痛。墨明兮看著這一招一式,卻心知季鶴白暢快得很。
墨明兮聽見一聲言不由衷的感慨:「好一個皓首窮經季鶴白,天機算盡墨明兮。後生隕落,真是天妒英才啊。」
他回頭看去,正是星衍閣的閣主秦霄。他面色冰冷,眼中精明,惋惜道:「只是如今衍天之術不知仰望誰人了。」
他身旁站著問靈宗長老賀玄清,立刻呼應道:「除去秦閣主,不知還有誰能拿得起這衍天算籌。」
墨明兮扯了扯嘴角,心道:真是迫不及待。
他聽見季鶴白秘密傳音:「被人惦記的感覺如何?」
墨明兮苦笑:「一回生二回熟。」
季鶴白凌空劍氣一掃,推得凝月潭無風起浪。素白蓮燈霎時粉碎,騰空而起四散開來。
墨明兮看著漫天碎片緩緩降落,那些覬覦衍天大術的聲音也漸漸微弱。
季鶴白再次傳音:「滿意嗎?」
墨明兮拍掌,淡淡笑道:「滿意。」
墨明兮飛上落仙台和他並肩而立。
季鶴白顯得有些陰晴不定,幽幽道:「好師兄,現在我該去大殿會會他們了嗎?」
墨明兮看著季鶴白這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撫胸暗道:穩住穩住。
季鶴白持劍迎風而立,見墨明兮不回應,轉頭看他:「一抹元神,也會害怕?」
墨明兮放遠視線,看向雲海之極:「我是對你極不放心。」
修真界中,西有神樹,東有舊海。
山海之中林立著無數修真道門。星衍閣立於舊海之濱,以往閣主代代飛升,宗門成為法修翹楚,盛極一時。
星衍閣傳到這一代,秦霄雖樣樣皆通,卻無一精進。後來想出假借墨明兮衍天之法的噱頭,聚集一些觀星問卜的修士鞏固地位,欲與玉京派掌門分得一半名聲。
北有玉京廣聚修士,東有星衍叩問天門。
在一眾門派之間,玉華宗只是微末存在。因前代掌門飛升,又出了季鶴白與墨明兮這二人,才從無人所知,瞬間成了受人推從。
論遮天蔽日,分庭抗禮的功夫,遠遠不及那些沉澱頗深的門派。
此時凝月潭上霧靄散去,將雲舟去向看得清清楚楚。墨明兮收回視線,聲音溫潤:「去吧,他們怕是恭候多時了。」
星衍閣的雲舟停在大殿前四十九階台階之下,遠遠看著赭黃一片。閣主向來奢靡浪費,弟子出行皆手提琉璃仙燈,內里用的鮫油續火,行過之處有一種特殊的香氣。
季鶴白皺了皺眉頭,這香氣濃烈,生怕他人不知道星衍閣的人在等候。
還未入大殿,季鶴白先聽見一個殺氣騰騰的聲音:「他季鶴白簡直目無尊長,盛氣凌人!」
「賀長老稍安勿躁,季真尊向來如此作風,也不是有意為之。」這個聲音溫和,徐緩有理。
「鏡水宗?也敢置喙此事?」賀玄清駁斥道:「你憑什麼入得大殿。」
「只是來取一盞蓮燈。」
那聲音慢慢靠近,墨明兮看見一個青衫的少年,他巧借蓮燈從烏煙瘴氣的大殿中出來,一臉如獲大赦的樣子。
「哪位尊長要見我?」季鶴白人未進門,聲音先到。
賀玄清聞言輕笑一聲:「季掌門來了。」
季鶴白看也不看,朝著秦霄的方向微微頷首:「秦閣主,百聞不如一見。」
他一不行禮二不問好,在掌門之位上坐下,等著這群人開口。
秦霄面色和藹,他入金丹的時候極晚,駐顏在四十來歲的樣子,在一屋子鶴髮童顏中,顯得十分老成:「季真尊說笑了。」
季鶴白並不笑,也不開口,等著他繼續。
秦霄面色一僵,隨即立刻緩和:「秦某擔憂衍天算籌一事,想與道友相商。」
季鶴白看起來很有興趣:「哦?商量什麼?」
墨明兮覺得好笑,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入大殿,歪歪斜斜的倚著深紅的柱子,好像真的在看戲。
秦霄清清嗓子:「衍天算籌乃當世飛升的希望,如果將它交到最能好好利用的人手中,也不失一件美事。」
季鶴白看了看身邊空空的座位:「我以為,能發揮作用的人,已經死了。」
秦霄皺眉,事情沒有按他預想的方向走:「敢問墨掌門是否留下衣缽弟子?」
季鶴白硬邦邦道:「有無與你何干。」
賀玄清環顧四周,怒道:「你這話何意?若是沒有弟子,當然找衍天強手將此物化用。」
季鶴白笑了笑:「這麼說你能掌握?」
賀玄清怒目圓睜:「難不成留在此處落灰?到時候修士飛升出了問題,你擔待得起?」
此言一出,屋內聲音嘈雜,紛紛認可。
季鶴白冷笑:「沒有此物時,尚且有人能正常飛升,你修為不到,怨得了別人?」
秦霄面色染上一層誇張的愁容:「季真尊,如今修真界不同往日了。道門共濟,才是渡過難關的一樁美事啊。」
季鶴白聞言,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墨明兮身上,他說的倒是真的應驗:「怎樣一樁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