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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46:39 作者: 慕舟淮
墨明兮有些精神不佳,盤在劍閣頂層的樑柱邊,看四面窗戶洞開,霞光一點點透進來,他昏昏欲睡。
他很少見季鶴白穿得如此莊重,貴氣逼人。好奇的喵了一聲。
季鶴白靜坐在一室正中,金冠威嚴,衣袍寬大,墨色陳設襯得他眉眼間透出不容抗拒的威嚴,和一種與塵世糾纏的偏執感:「妙妙,我今日要去送一個人。」
墨明兮心想,那便是我了。
季鶴白莫名笑了笑:「這衣服為了送他走,早就備下了。」他展開手臂,朝著墨明兮炫耀一番:「如何?喜慶嗎?」
墨明兮避開他的目光望向竹林,心中冷道:備得倒是齊全。
季鶴白見他不敢興趣,轉言道:「我昨夜觀你氣海,似有要進境之相。」
墨明兮愣住,收回視線嗖的轉頭,對上季鶴白的眼眸,他好似在稀鬆平常的和自己說話,眼中有淺淺笑意。
「你沒有靈脈吧。」季鶴白神色難以捉摸,凝視這隻貓片刻後說道:「空被我餵了一身修為。」
墨明兮啞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喵些什麼,季鶴白將隨意餵他修為,導致他將臨爆體而亡困境的事情,說得輕描淡寫。
季鶴白笑道:「今日天時地利,我來給你生一副靈脈。」
靈脈生長是一件十分舒適的事情,修為與靈力結合,心與念相通,身與神相映。期間會得到一絲未曾體會過的平靜,真正感知到修真的妙意。
墨明兮看著季鶴白朝自己走過來,貓身卻本能的感到局促不安,不由自主的做出屏息防備的姿態。
墨明兮從前生出靈脈時,感覺如同心中結蓮,生出對道的赤誠之心,對萬物理法純粹的追求。他忍不住回憶起自己的初次領悟,即便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能想起那靈力流轉四肢百骸的帶來的暖意。
季鶴白來到他面前,俯身垂手,長發傾瀉。淺淺勾唇,修長手的伸向他小小貓頭的眉心。視線柔和堅定的看向墨明兮。
墨明兮沒有感到一絲安心,反而向後退了一步。
季鶴白薄唇張合,無聲的說:過來。
墨明兮無法接受這樣的場景,他幾乎想要一轉頭撞死在柱子上。不僅是貓身,他的魂魄也同樣抗拒。
劍閣窗戶鍍上金邊,緩緩流淌進屋內,清風徐來,和煦又溫暖。
生靈脈,在墨明兮眼中看來是一件獨修的事情。他從前也是法修翹楚,不過幾本書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季鶴白來插手。
季鶴白聲音低沉,笑道:「無妨的,別躲了。」
墨明兮尚未說服自己接受季鶴白莫名的好意,聽見這話突然心生不詳的預感。
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在下一瞬,季鶴白就一手控制住他的脊背,一手落已然落在他的眉心。
墨明兮瞳孔緊縮,直直盯著他,只發出一聲拒絕的喵聲。
季鶴白得手,唇角上揚:「我可是讀了十卷《妖獸化形經》,你切莫辜負我的好意。書中所說靈獸化形之法,我猜用在貓身上應該也是能行。」
墨明兮思緒震盪,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猜測?應該?」他自己尚且謹慎試錯,季鶴白僅憑一個猜測就要給他生靈脈?!
季鶴白眼神悠長似乎在回憶什麼,聽見這抗拒的喵喵聲,偏頭悶笑,似乎十分享受這樣嘗試未知的感覺。
他這一笑,墨明兮心中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從前季鶴白遇到瓶頸時就是這樣,他覺得每個未知之法都十分有趣。奈何他劍修一道霸道非常,每次嘗試都能成功,所以根本沒有所謂揣摩謹慎這些心思。
墨明兮氣得發懵。他本就討厭劍修那些瘋子一樣的修法,簡直變態!
季鶴白似乎想好了如何運用法訣,垂目閉眼,準備開始。
看著劍修念法訣,墨明兮心中覺得他根本不靠譜。心中暗罵:「季鶴白!你少管閒事!」
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季鶴白根本不是在用什麼法訣,他在用劍意!墨明兮突然間感到一股磅礴劍意自眉心而入,在自己血脈之中肆意衝撞,直奔氣海。
他耳邊響起一聲尖銳的劍器破空之聲,聲音震動不止,一層復一層擾亂人心。
墨明兮瑟縮一下,他心念抗拒,身神不容。
季鶴白依舊雙眼輕閉,唇角極其緩慢地浮現出一絲笑意來:「書中所寫,靈獸在極端困境之中,常能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與潛力,驚天泣地,連修士也難以控制。」
季鶴白說這段的時候,聽不出情緒是殷切希望他化形,還是玩弄他的貓身來驗證書中鬼話。
這時那股劍意已在體內肆虐,墨明兮沒有時間去連通五感,他一時間恍入無知無覺之中,唯有無邊恐懼在心中蔓延。
季鶴白似有感應,頷首淡然道:「妙妙,你連這點心性也無?」
墨明兮緊抿唇線,他不管季鶴白心境到底是善是惡,此時季鶴白透出一股冷漠,這冷漠叫墨明兮厭煩,這厭煩似要深深刻在魂魄里。
他的魂魄壓過貓身的本能,與這股凌冽劍意對抗。他雖是法修,境界仍與季鶴白分庭抗禮,不允許自己如同籠中困獸,被這劍意控制。
他氣海震盪,修為靈力掀起軒然大波。似大海吞山,將這不屬於自己的外力攆出身體。
季鶴白面上多了些驚喜的模樣,居高臨下道:「很好,沒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