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據蝙蝠俠觀察，這座別墅僅僅設置了常規的安全措施，足夠應付世界上大部分罪犯，但在哥譚還算不上多安全，尤其是死角很多的監控。

    哈利很清楚常常處在危險中的人以及五感靈敏的人對監控有多敏感，因此他只在明面上安裝了攝像頭，在必要的隱蔽位置安裝了傳感器。攝像頭有很多死角，有心人很輕易就能完全避開，但傳感器會及時向哈利報警。

    在哈利看來，這裡充斥著一股請君入甕的味道，不過外人可不會認為一個不學無術的奧斯本繼承人會準備這些。

    蝙蝠俠落在露台上時，下意識躲開了監控攝像頭，因此哈利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蝙蝠俠的到來。

    -

    哈利已經坐在辦公桌前等了很久，他知道自己該有耐心，敵人隨時可能來，也有可能直到最後一刻才出現，但越是等待，他越是焦慮。

    手頭擬了一半的遺囑草稿隨意撇在桌旁，財產清單更是看都不想看。

    公共論壇也看不進去，哈利只好打開了別墅的監控轉移注意。

    幻覺中的哈利穿著一身銀灰色的訂製西裝靠在他的辦公桌旁。

    『哈利，為什麼死的是我而不是你？』

    死的是我們兩個。

    『你活著，我死了！』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即將死第二次。

    哈利盡力無視著自己的幻覺。

    他當初滿心懷著對蜘蛛俠的仇恨，無論如何都想為父親報仇的時候，關於父親的幻覺開始頻繁出現，幻覺逼他復仇，逼他殺死蜘蛛俠。然而當他接受自己的父親其實死在自己的失誤之下時，當他放棄了對蜘蛛俠的仇恨之後，幻覺中刻薄而兇狠的父親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次幻覺哈利的出現，恰好也是因為他發現了哈利的死亡有蹊蹺。

    歸根結底，哈利知道幻覺的出現是因為自己的執念，是他的軟弱無力和強烈欲望之間彼此爭鬥妥協的結果。

    幻覺代表他強烈的欲望。

    『你如此軟弱，哈利，你向來如此，為什麼不肯看著我？』

    以及他的……或許是自我厭棄吧。

    -

    直到那扇雙層防彈落地窗被推開，放在電腦旁邊的警報器傳來輕微震動，而監控視頻依然毫無異樣時，哈利意識到，他要等的兇手已經出現了，他迅速拿起放在手邊的氣霧噴射器的開關嚴陣以待。

    幻覺中的哈利似乎也被驚動了，他不再盯著哈利，反而朝外面走去，似乎比哈利本人更迫不及待。

    哈利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一樣坐在辦公桌前。

    但當哈利準備按下噴射器開關時，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影出現在了套間門口。

    披著寬大的黑色斗篷，帶著猙獰的半臉面具，毫無血色的嘴角往下撇著。

    「蝙蝠俠？」哈利內心突然湧出一股被欺騙和辜負的憤怒，這種感覺就像是他當初揭開殺父仇人蜘蛛俠的面罩時發現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樣。

    「為什麼會是你？」

    第11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利，生氣嗎？你的英雄來殺你了！』幻覺中的哈利像是被他內心的憤怒激活，瞬間變得生動起來，嘲笑、痛哭、委屈。

    閉嘴！

    身穿藍色絲質睡袍的哈利眼眶青紅地看著蝙蝠俠，在他病態而蒼白的臉色襯托下，越發凸顯了他神情的悲哀。

    蝙蝠俠曾經在深夜找上過很多人，他們大部分驚慌又恐懼，而問心無愧的小部分人也免不了害怕和疑惑。但從沒人像小奧斯本這樣，好像蝙蝠俠來到這裡是多麼難以接受，一副遭到了背叛的樣子。

    看著小奧斯本那副虛弱的樣子，蝙蝠俠調整了自己的站著的方位，擋住了透過窗戶吹進來的寒風，他很懷疑小奧斯本是不是真的在抽那種純度極高的毒品。

    「我來找你。」他的嗓音一貫低沉而略帶嘶啞：「有……」

    「哈，我當然知道你來找我。」哈利自嘲地笑著：「深夜出現在我的房間裡，除了來找我，還能來做什麼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而來？」

    哈利放鬆身體靠在真皮座椅的椅背上，他順勢將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手心緊緊握著氣霧噴射器的啟動開關。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攻擊晚上潛入他房間的男人，或許只有蝙蝠俠真的朝他下手時，他才肯完全收回自己的信任。

    「我以為你是個好人，蝙蝠俠。」哈利有些難過：「可你要來殺我。」

    哈利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蝙蝠俠耳麥中就傳出了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啊哈，被誤會要謀殺的蝙蝠俠。」

    「紅羅賓，你太吵了。」羅賓的聲音帶著微妙的不耐煩：「哈利·奧斯本絕對有問題，而且誰都知道蝙蝠俠不會殺人。」

    蝙蝠俠的笑話不是經常能看到的，正和羅賓一起臨時搭檔巡邏的提姆甚至蹲在樓頂截下這段錄音保存了下來。

    布魯斯從不以好人來定義自己，但他現在不想跟小奧斯本爭辯這個。當然，也不想回應內線中的提姆和達米安。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小奧斯本知道有人要來殺他，或許就在今晚，或許在最近幾天，而蝙蝠俠就在這種敏感的時間恰巧找上了他。

    「我不會殺人，也不是來殺你的。」蝙蝠俠語氣毫無波瀾地解釋：「假如你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我對你將完全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