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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沒有倘若了,宋大人。」溫遲遲收回目光,雲淡風輕地道。
「你會,」宋也篤定地道,「那時候,你至少有那麼些在乎我的。」
在失去她的上千個難眠的夜裡,他們之間本就稀少的相處片刻被他數如家珍,翻來覆去地回味了無數遍。
在某個時刻,他驟然發現,當初溫遲遲也有過因為他受傷重病哭到顫抖的瞬間。
溫遲遲沒有否認,只是道:「時間過去的久了,記不大清了。」
宋也雙手握拳,漸漸收緊。半晌後,才踏出了屋子內。
溫遲遲目送宋也離開,挺拔的背脊也漸漸癱軟了下去,她靠在窗牖一側的牆壁上,聽著外頭的疏狂風聲,闔上了眼睛,像是很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呼嘯的風小了下去,秋雨也開始輕柔了些,變的淅淅瀝瀝。
濃重微涼的夜色里,鞋履靜靜地踩在地上的落葉上,枯枝折斷,輕微的響聲隱在雨水聲中。
有人冒著雨,步履從容而來,在水坑中摸索了好一會兒,才將萬般珍重之物撿拾了起來,裹在手心輕輕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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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溫遲遲的生辰,宿州受災嚴重,溫遲遲與陳蕁更不是鋪張奢靡之人,便打算在京中設宴,請手底下得力的手下好好用頓飯便行了。
天明時雨已經停了,燥熱褪去,積水空明,讓人很是舒坦。
溫遲遲帶著懷柔起身用了早膳,便上了馬車,往陳府裡頭趕。
懷柔窩在溫遲遲溫暖的懷裡,懵懂地問:「阿娘,阿爹人呢?他昨天有沒有欺負你呀?」
「沒有呀。」溫遲遲應道。
「那你們昨天睡在一起了嗎?」懷柔笑的眼睛彎彎,「昨夜我跟嬤嬤睡的。」
溫遲遲不知曉懷柔從未跟嬤嬤睡過,便也沒明白懷柔的心思,輕輕搖頭,「也沒有,昨夜他有事先走了。」
「哦。」懷柔聳拉著腦袋,縱然再是個人精,失望之意也難免藏不住。
溫遲遲沒再說話,只摸摸她的頭。
到陳府後,與陳蕁忙活了一陣,便也就晌午了,一行人在正廳內熱熱鬧鬧地用了飯,又各自去鋪子裡忙事情去了。
到了晚些時候,鋪子關門了,才到陳府重又歡聚在一起,玩行酒令的玩行酒令,打雙路的打雙路。
溫遲遲如今對這些玩樂之物不敢興趣,便讓陳蕁去放縱一番,自己哄著兩個孩子睡覺。
懷柔和寶兒躺在一處,溫遲遲耐心地給他們講了會兒故事,便聽見外頭又起雨。雨聲與她輕柔的聲線揉在一起,兩個孩子很快便睡著了。
溫遲遲忽覺著一股涼意,抬頭便見著窗牖半掩著,去關窗時,撇了一眼外頭,隱隱見著了一道高挑的黑影,再眨眼時,便不見了。
眼花了吧,溫遲遲未作多想,便將窗牖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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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幾天,溫遲遲一心撲在懷柔身上,母女兩相處很是融洽。
直到聽陳蕁說起宋也病了,溫遲遲才後知後覺他許久沒出現過了。
「到底是孩子的父親,去看看吧?」陳蕁瞄了眼溫遲遲,試探地問。
「不去,」溫遲遲給睡著的懷柔掖了掖被子,嘆了口氣,「並非我不想,只是如今宿州下面幾個縣瘟疫那般嚴重,那是要人命的,他來奔波的,萬一染上傳給懷柔了如何是好?」
陳蕁又問:「那咱們就沒個表示?莫不送個人參去表示一番?」
「若是阿嫂想,那您便送吧。」溫遲遲道。
「不送了,」陳蕁深深地嘆了口氣,「你也別喪著個臉了,阿嫂不給你添堵。」
陳蕁還想說什麼,便被溫遲遲攔了下來,噤了聲,直到走到外頭才開口跟溫遲遲談。
說了好一會兒話,溫遲遲才回到房內,打算和女兒再一起躺會兒,掀開被子,便感受到了一陣濡濕。
溫遲徹底僵住了,將懷柔抽泣著的小身子攏在了懷裡,柔聲哄她,「阿柔是不是做噩夢了?」
懷柔憋得狠了,剛開口便不住哽咽,斷斷續續地道:「......我想阿爹。」
溫遲遲自是不會讓她去宋也的,無言了會兒,又哄了好久,才令懷柔不掉眼淚。
因著懷柔,溫遲遲雖沒個表示,但也著實提心弔膽地令人打聽了幾天,聽到宋也只是風寒嚴重了些,用了藥已經漸漸好轉後,這才鬆了口氣。
總算是能給女兒一個交代了。
「那我可以去看阿爹了?」懷柔喝完最後一口羊奶,唇角沾的儘是乳白的奶,嘴卻不住地往上揚。
溫遲遲掏出手絹給她擦了擦,「可以。」
「阿娘去嗎?」
「舅母帶你去,阿娘下午要去談生意。」溫遲遲搖頭道。
「好。」懷柔滑下了凳子,跑到一邊搗鼓了一陣,將跟陳蕁學著編的花環給溫遲遲戴上,又輕輕親了她一口,「阿娘我就去看看阿爹,他生病了......你莫要生氣呀。」
難道她對宋也的厭惡就那麼明顯?
溫遲遲默了會兒,「阿娘不生氣,阿柔是個孝順的孩子,我又怎會生氣?」
說著,便牽著她的小手將她送到了馬車上,「去吧。」
將懷柔送到馬車上,又看著馬車離開,溫遲遲這才動身去布樁裡頭談生意。
忙活了一下午,才坐到椅子上喝了口熱水,便有下人急匆匆地走了上來,急道:「溫娘子,陳娘子來尋你,說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