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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有時候只需要一眼, 本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便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赤裸裸的挑釁與叫囂的意思。
宋也眯了眯眼睛,驀然笑了出來。
到底是浸淫官場多年,不像王臨安初出茅廬,氣盛魯莽,宋也掩下了眼裡的低沉與幽暗,隨手翻過旁邊的卷宗翻閱了起來。
王臨安見著他拇指上的玄玉扳指,這才後知後覺地認出了面前這個傲慢之人的身份,心下訝然,這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給拜謁宋也。
宋也撣了撣卷宗扉頁上的灰,不以為意地道:「愣著做什麼,繼續啊。」
「宋大人。」王臨安沉聲道。
宋也笑著問,「王大人連女囚犯都要脅迫?這樣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女子,你怎麼下得去手?」
他打哪看出他有半分脅迫溫遲遲的意思的?王臨安愣在了原地。
王臨安壓下了心中的疑惑,略過此事,道:「宋大人,下官查看了本案的卷宗,又重審了一回溫娘子。經下官核實,此事與溫娘子無關,她並非階下囚,此案證據不足,抓她實乃獄卒大錯,出去後本官便會下無罪令放人。」
宋也沒應,王臨安便又同宋也說了一回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部分是事實不錯,但王臨安添油加醋,有意偏袒溫遲遲的成分有多少,宋也再清楚不過,因為他就是殺了謝淨遠,又將他扔到謝家門口的罪魁禍首啊。
宋也心內忍不住發笑,這些廢物怎麼這麼沒本事,一個溫遲遲就能把他們迷的五迷三道的?
宋也沒叫王臨安起來,反而看向了沉默地站在一邊的溫遲遲,扯唇問:「溫娘子?」
「抬起頭來。」
溫遲遲抬起頭,平靜地跟宋也對視。
「就沒有跟我說的?」宋也問。
跟他說什麼?
溫遲遲此時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出事的時候連半個人影都見不著,如今事情恰好要談妥的時候,他又出來壞事。溫遲遲本就不悅,此時見著他興師問罪的模樣,心內一口氣便堵的更甚。
陰魂不散的樣子真叫人覺得厭煩。
瞧出了溫遲遲面上的意思,捏了捏眉心,斟了杯茶端在手上,徑直走向了溫遲遲。
在王臨安詫異的眼神中,攔過溫遲遲的腰,「就算是生我的氣,也不至於跟旁的男人親熱,故意叫我看見吧?」
她不應,宋也便將手裡的茶盞遞給溫遲遲,「渴不渴?用些茶水?」
溫遲遲不解地看了宋也會兒,一把將茶盞推開,後退了幾步,「我哪裡是為了氣你?我何時生過你的氣,你怎樣與我同我什麼關係?」
「我們沒什麼關係?那我們的女兒呢,也跟你沒關係?」
王臨安不斷吞咽的口水嗆在了嗓子裡,「咳咳——」
宋也垂眸,看著茶盞里滾燙的水珠子濺在他的掌心,渾然不覺痛苦,他嘴角勾出了好看的弧度,看著溫遲遲,一字一句地道:「你現在就生氣了,口不擇言地說重話刺人。」
溫遲遲幾乎被氣笑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對任何人都寬容溫和,偏偏對我這樣疾言厲色。」聽起來宋也的話語平淡中,又有幾分委屈與無辜的味道。
溫遲遲心內問候了他好幾句,憋了半晌,還是沒忍住,「今天又要演哪出?」
盯著溫遲遲看了半晌,宋也笑了出來,緩緩道:「所以,你對我到底是與他人不同的,對不對?」
「你還敢說你心裡沒我。」宋也將茶盞放了下來,雙手上托在溫遲遲肩上,直勾勾地看了她會兒,又附在她耳邊,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低低地道,「憋著,不許胡說。」
那雙薄涼的瑞鳳眸,遠遠地瞧上去,充滿威脅,又不近人情,只有看進去了,大概才能看出來幾分討好的意思,像是在哀求她莫要再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
而在溫遲遲看來,宋也此時就是在威脅她:你今日若是敢說沒有,你便等著瞧。
到底商鬥不過官,官高一級能壓死個人。
溫遲遲噎了半晌,妥協地別開了頭,不再看他。
宋也嘴角的笑意更盛,將溫遲遲攏在了懷裡,「你乖些。下次倘若再敢這樣莽撞行事,故意氣我,你便等著瞧瞧我會不會對他如何吧。」
宋也說著,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到了王臨安身上,明晃晃的挑釁張狂意味再明顯不過。
王臨安錯開了目光,保持著半跪的姿勢,看向了地上。
宋也攬著溫遲遲的肩,帶著她走到王臨安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起來吧,」宋也從善如流地道,「她本就無罪,無需你證明。而你關她在牢中一夜之罪,日後我同你慢慢算。」
說著,便將手頭的另一沓卷宗摔到了王臨安懷裡,「這是這幾年與謝家來往密切的官員,還有謝家近三年來做的殺人越貨,謀財害命,私售鹽鐵的勾當營生,你去拿人。辦得好有賞,若是辦不好,罪加一等。」
宋也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王臨安礙於他的身份,與姐姐姐夫也不好違背他的意思。
他將卷宗拿在了手上,咬咬牙,站了起來,往外頭走了出去。
王臨安剛離開,溫遲遲當即便從宋也的手裡掙脫開了。
「你是怪我壞了你的好事?」宋也鬆開手,聲音有些不悅。
「本也算不上好事,我又怎敢怪丞相大人您啊。」溫遲遲轉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