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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心內麻木又空洞,也不曾感受到季節的更替。
宋也正要掩上窗戶,便見著宋銘駕著一匹馬,朝他這兒走了過來。
宋銘神色複雜地盯著宋也看了一會兒,往昔對待這位兄長他是崇拜的,是唯命是從的。只是阿史那依出嫁了,如今......他也不知怎麼面對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覺得彆扭的。
宋銘沒有直視宋也的眼睛,只是鏗鏘有力地道:「阿兄,我已經向聖上呈上了自請外調的奏疏,明日便要啟程,赴任杭州了。」
「你也長大了,你自己做決定便可,不必知會我。」宋也朝宋銘略頷首。
宋銘良久沒有話,而後抬起濕潤的眼睛,「阿兄,前兩個月我確實荒唐,成日裡在花樓中虛度年歲,惹事生非,有負您的教導,我自請外調,也是想成就大志向,做些利國利民的事。」
宋也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女兒的背後,沒抬頭,淡道:「明日我便不相送了,你自己保重。」
宋銘盯著宋也與宋懷柔,深深地看了好一會兒,心中滋味也沒那般好受,往日的兄弟,昔日的好友故交,如今卻形同陌路......
宋銘看了眼,便回過頭,駕著馬從往不同的方向狂奔了出去,未作半分停留。
良久後,宋也才抬起頭瞥了一眼,將車窗攏了起來,吩咐馬夫將車駕駛到了山苑中。
這是那日大火後,他第一次到這處來,竹樓在火光中無聲坍塌,如今已經一掃而空了,宋也沒令人修繕,便沒人膽敢擅動這處的園子,無人料理,花枯了一簇又一簇,地燒禿了,活泉不再,如今儼然是一潭死水。
奴僕盡數都遣散了,這兒如今也只有一個看守的婆子。
當初那場火來得兇猛,眾多疑惑,都掩在了燎人而狠毒的大火里,只知曉尋常起火,火勢絕不會這般大,蔓延得這般快。
那麼究竟是外人尋機報復,還是屋內人引火自./焚,他根本就不敢想,一旦想,便會進入自證的怪圈。
鬼使神差地令人將車駕到了這兒,如今看著,宋也面上卻波瀾不驚,心內亦很是平靜,倒是懷裡的孩子撇了嘴地哭,一個勁地要走。
宋也轉身便要離開的時候,便見到了一隻雪白的兔子,匍匐在他腳側,肥溜溜的身子,雪白的絨毛,嘴裡正嚼著草。
守著山苑數年的王婆子從門內走了出來,笑道:「公子莫要怪罪,這兔子命大,那日大火之時,便溜到了老奴這兒來吃草,想來也是命大的,竟白白地撿了一條命來。也是與老奴有緣的,所以便擅作主張養著它了。」
宋也認得這條兔子,就是他當初帶回來的,溫遲遲在的日子,便一直養在了竹樓裡頭。
宋也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那麼大的火,兔子毛不曾燒毀?」
王婆子愣了,不知該如何作答,正愣神著,便見著宋也已然抱著小娘子走了出去,一時也覺得也拿不定主意。
宋也回去後,給懷柔換了尿布,又一勺一勺地將羊乳餵了下去,才將她哄著睡下,輕輕地放到榻上,又將小被子裹緊了一番。
宋也趁著懷柔短暫休息的間隙草率地應付了晚膳,便去一旁處理公文了。
日日都要處理公文,可永遠它便如同一個小山一般堆著,宋也處理完一沓,呷茶休憩的片刻,便見著青松敲門進來添茶水,動作很輕,亦很細緻,是長柏去了後的他另一個心腹。
宋也慵懶地斜靠在椅子上,手上捏著茶盞,也不著急喝,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茶水晃蕩起伏。
宋也不動聲色地看著青松,隨口一問,語氣輕描淡寫。
「溫遲遲是死了,還是走了?」
第88章 五年後
青松沒想到宋也會這麼問, 微微愣了一下,便開始回想,想起似乎沒什麼錯漏之處, 便將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 拱手道:「主子,溫姨娘的遺體早已經下葬了,還是您吩咐的,又能去哪裡?」
宋也看著青松,眼裡閃過了一絲恍惚之色。指尖捏著茶盞,又微微嘬了一口。
一盞茶盡,懷柔已經醒了, 宋也稍感疲憊,掩下眼裡翻湧的墨色起了身, 「西域的隴右都護府需要用人,你與清歌去那兒吧。」
青松立在那兒沒有動,直到宋也微涼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青松才跪了下來, 「那日山苑裡屬下未能護下溫姨娘,是屬下失職瀆職懈職位, 青松唯願一死以慰下屬心安, 以向主子辭咎。」
宋也眼眸涼涼地掃向了青松,「只這一件嗎?」
青松搜腸刮肚, 擠破了腦袋想, 也只略能想起當初溫姨娘給過他幾碟糕點......還有送給晴雪的酥果餡。
直覺告訴他, 主子今日發難也許也是因著這個原因。
當初他也確實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不知出於什麼樣兒的心思, 他沒同主子提起過。
直至後來主子用晴雨的命做要挾, 逼迫晴雪說出那日落胎之事的真像,晴雨與晴雪被處置,他才驚覺當初溫姨娘令人給他遞糕點恐怕是別有用心。
那麼主子竟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依著他的性子絕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主子不處置他,究竟是因為替主子擋了一劍喪命的長柏還是不願相信、坐實溫姨娘會那樣做?
青松渾身起了一陣薄汗,涔涔的汗水從額角滑了下來,打濕了他的前襟。
青松在地上跪著,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宋也已經將孩子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