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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我沒有這樣覺得你,」溫遲遲淡淡地道,「我的意思是,孩子怎麼樣,以後可以教,畢竟我不能待在她身邊,給她餵一輩子的奶。」
宋也覺得心內悶悶的,輕呼出一口氣,「只要她想,有什麼不行?」
溫遲遲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沉默了片刻,道:「那懷柔先跟著我吧,待到日後斷了奶,你可再發落。」
宋也來到桌邊,給自己斟了盞茶,盯著茶盞裡頭沉沉浮浮的沫子看,半晌後,懶懶地笑了,「就一定得這樣?你是她母親,我是她父親,以前能蓋一床被子,如今就不能睡在一張榻上了?」
溫遲遲被他看著心內發毛,只撇開了臉,不說話。
「你以為,一個沒有母親跟在身邊的孩子,過的又能有多好?」宋也垂下眼眸,呷了口茶,用極淡的口吻道,語氣漫不經心,細聽來,卻又藏了幾分認真。
溫遲遲點了點頭,「若是郎君同杜姑娘的好事將近,遲遲也由衷地祝願你們。」
宋也倏地便被溫遲遲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氣得笑了出來,他將茶盞中的水一飲而盡,才平復了心中的惱怒,「你說的是,我要成婚了,你有什麼表示?你好歹也是我跟有過一段的女人,霞帔總得你繡吧?」
溫遲遲點了點頭,「繡得,只要尊夫人能賞懷柔一口飯吃。」
「我的女兒吃不吃飯,又何須看別的女人的臉色了?」宋也緊緊捏著茶盞,關節處已是一片青白之色,「若是她吃不飽,穿不暖,吃飯都要問主母的意見,這樣的女人我娶回來做什麼?即便我要娶,你難道不能跟我鬧?你就這樣處變不驚,就像這孩子不是你的親生骨血一般。溫遲遲,我待她比你上心萬倍,你認不認?」
溫遲遲憋了口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讓你不娶,你能不娶嗎?你娶誰,納誰,我無權置喙,就像這個孩子,即便我央求你不要帶走,你也不會聽我的。更何況,她跟著我,也沒什麼好處。」
溫遲遲用盡了耐心,一字一句道:「至於我回到你的後院,也是更不可能的事情。往昔發生了這般多的事情,你我之間的情分便如同這逝水一般,信任也一樣,早已經隨之一泄而盡了。沒了信任,便會滋生猜忌,到頭來只會兩看生厭,對懷柔,又何嘗不是一點傷害?」
「你能有正妻,懷柔能有主母,便是最好的結局,我沒有旁的意見。至於是誰,人品如何,郎君有眼睛,自會分辨清楚。」
宋也冷笑道:「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沒法過下去?我給出的讓步已經夠大了吧?而你呢?你一個勁地將我往外推,說起來這樣的冠冕堂皇。其實你就是這般的冷情冷性,沒有將我們父女放在眼裡,從來沒有。」
宋也說到最後,篤定冰冷的語氣,也染上了難以壓抑的無力感。
溫遲遲如鯁在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這樣的話刺的,眼底有些發澀,她將頭撇到一側,任由大顆大顆的淚珠子從眼眶滾了下來。
宋也立在一旁,沉默地看了一會兒,見著溫遲遲沒有停下的意思,想到了將才女兒哭得梨花帶雨,眉梢染紅的模樣,心內遽然一抽,他無力地扯了扯唇,拿了帕子,細緻地給溫遲遲眼梢懸著的淚珠一一擦去。
端詳了溫遲遲一會兒,下意識地將她柔軟的身子攬在了懷裡,只圈著她,半晌都沒說話。
「彆氣我了,行不行?」宋也抬頭望天,聲音是難以言喻的嘶啞。
溫遲遲只感覺到了難以溝通的心累,她默了半晌,將宋也的手從她腰側拿了下去,直起了身子,溫聲道:「沒必要,本就不該是這樣的。」
「待你娶正妻之日,我會奉上霞帔,以賀新婚之喜。」溫遲遲將眼角的淚水擦乾,掩下了眼中的疲倦之意,「若是你無暇顧及孩子,便可放在我身邊養到斷奶,到時候你再抱回府內。」
宋也收起落在半空的手,盯著溫遲遲看了一會兒,沒說話,半晌後轉身離開。
溫遲遲聽見宋也離開的聲音,這才抬起頭,朝外頭看了過去,她推開了床邊的窗子,只見青松牽著一匹馬過來,宋也一身單衣,頭戴玉冠,翻身而上。
只看了一會兒,溫遲遲便遽然將窗子推了起來。無他,宋也走時,往竹樓上看了一眼,溫遲遲與他視線相觸之時,心臟便猛地一陣跳動。
靜了一會兒,心內才漸漸地平緩了過來,溫遲遲而後又給懷柔餵了一會奶,才吩咐跟在身後伺候的丫鬟去拿針線與紅色的布匹來,為宋也的新娘趕製布匹。
第85章 瞧一瞧
臨近新歲, 又逢新帝登基康泰年號元年,四方遣京朝覲,各地方官進京奏對述職, 朝廷內外事務繁縟雜碎, 是要比往常更忙碌一些。
然政權更迭後,經過宋也的一手修整,修繕國法國策,完善秩序準則,朝廷中樞有序,文官人才各在其位,國家機器完備, 運作得宜。
一切都已經平穩了下來,朝堂內外辦事效率極高, 然而宋也卻日日在政事堂,除卻吃飯睡覺,便是在處理公務, 引得政事堂官員不得不側目效仿。
畢竟這樣的一個不近人情的玉面羅剎不下值, 旁人根本就不敢先一步離開。
又是冬日,入了夜便動手動腳得狠, 諸位大人也只得陪在衙門裡頭熬著, 苦不堪言。
這日,皇城司指揮使周若安下值後, 想起了同僚的囑託, 便往政事堂中去了, 打算宴邀宋相去酒樓內飲酒聽曲兒, 才見著宋也, 便是一套客套的寒暄與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