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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除卻相貌,溫遲遲身上有更吸引人的東西。

    阿史那依頓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其實你說的對,我確實有喜歡的人,但他不是突厥人,是個漢人,而且也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商人,身份卑微,所以我們沒可能。」

    溫遲遲看著水底的魚兒聚在一起爭吃食,沒一會兒便散開了,往四下里游過去,她目光隨著魚兒亦盪得很遠,「身份當真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嗎?」

    「重要,」小公主說著,臉上也揚起了一絲困惑,「我父王母后說,身份就是權力的昭示,沒有人不愛權勢,就像我父王,他愛他的江山,愛他的子民,有時候做了不得已的選擇,選擇犧牲掉一些人,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所以我身為他的女兒,我就要承擔責任。」

    「殿下是個很誠懇正直的人。」溫遲遲看著阿史那依,由衷地道。

    但溫遲遲大概是理解不了這些的,她沒有這樣的薰陶與覺悟,以她的普通思維理解不了權力的角逐,無法與當權者共情,因為以她的身份,大概她就是阿史那雲口中的被犧牲掉的一部分人。

    但實際上,她就是被犧牲掉的人,很早以前就是。

    ·

    婚禮前夜,阿史那烈陪同溫遲遲試了突厥一族的婚服,同漢人一般,是極其喜慶的紅色,只突厥的婚服男女都窄口收腰的,腰上要系上繡有鴛鴦紋的金蹀躞。

    溫遲遲這一身趕得急了些,卻相當合身,阿史那烈看著溫遲遲這身裝扮,心內很是歡喜。

    溫遲遲觸上阿史那烈那炙熱的目光時,亦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眼睛,臉上染上了一片緋色,害羞得模樣宛如當真宛如一個即將嫁人的新娘子。

    阿史那烈爽朗地笑了兩聲,便叫女僕帶著溫遲遲下去換衣裳。

    溫遲遲跟著退了下去,換回了本著在身上的鵝黃色褙子。

    阿史那烈低頭看著溫遲遲,「其實你們漢人女子的衣裳就很適宜你穿。」

    「所以殿下特地恩准宮人幫我裁了幾套漢裳。」 溫遲遲含笑道。

    「我不忌諱這個,你能順從我,我便很高興了,」阿史那烈笑道,「不過阿遲,以後我是不會應允你回家了。」

    溫遲遲瞭然地點了點頭,而後看著阿史那烈道,「那若有一日,我被搶回去了呢?」

    阿史那烈當色一凜,沉聲道:「不會的。」

    話雖如此,阿史那烈卻惦記此事惦記了一夜,翌日醒來之後,便匆匆去了溫遲遲殿中,宮人已經在為溫遲遲著手打扮了起來,阿史那烈神色嚴肅地令人退了下去。

    待到眾人離開後,阿史那烈將一塊羊骨哨遞到了溫遲遲手中,「這是羊骨哨,吹時便會召喚流沙人,為你賣命,若有一日,你當真受到了威脅,便可吹動此哨。」

    溫遲遲的妝已經上到了一半,眉心正點了一粒火紅的硃砂,而下便是水靈瀲灩的雙眼,溫遲遲盯著阿史那烈,默了一瞬,將羊骨哨推了回去,「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殿下還是收起來吧。」

    阿史那烈擺擺手,執意將東西塞進溫遲遲手中,「你是我未來的妻子,這樣的東西你受得住。」

    溫遲遲低頭看著,將東西鄭重地握在了掌心,「多謝殿下,我收下了。」

    阿史那烈正欲多說幾句,外頭便有宮人進來稟報說二殿下正在外頭候著,催他換喜服去,阿史那烈這才拔步往外頭去。

    溫遲遲將羊骨哨握在了手中,透過窗子,仰頭瞧了瞧懸在天上,漸漸東升的太陽,由著宮人繼續為她梳紅妝。

    突厥人的婚禮跟漢人有許多相似之處,因著溫遲遲就在王宮之中,便少了迎親這一環。新郎官在外邊招待客人,新娘子便要坐在喜床之上坐親,坐一整個白日,便意味著婚姻長長久久,到了太陽完全下山之後,才開始拜堂。

    溫遲遲坐在喜床上,即便坐了一整日,雙腿全然酸麻了,她也已然安安靜靜地坐著,最多的時候便抬起頭瞧著日頭一點一點落下去,手心浸了一層薄汗。

    天邊橘紅色的晚霞漸漸被吞噬,天色已經開始擦黑了,隱隱聽見了外頭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等的愈久,那聲音便越近越向,溫遲遲的聽到了一行人的腳步聲,心漸漸地沉入了谷底。

    門正要被推開之時,只聽見一聲巨響的爆破聲鳴空而來,有宮人厲聲叫道,「主子,那是可汗與可敦的王宮.......」

    濃重的煙霧自下直衝雲霄,滾滾黑煙盤旋在王宮上頭,阿史那烈腦袋轟地一聲,未作任何思考便帶著人急速地往外去。

    溫遲遲捏緊了身上的喜服,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

    窗外風聲驟然張狂,林葉颯颯。

    溫遲遲剛抬起頭,便見著一個長身玉立之人站在不遠處,面色衰敗,眸色深深,一刻不離打量著她,許久都不曾言語。

    「郎君......」溫遲遲聲音有些哽咽。

    宋也用手將床頭燃著的喜燭生生掐滅,聲音有著不可名說的低沉與沙啞。

    「到我這兒來。」他說。

    第74章 見端倪

    溫遲遲在喜床上坐得久了, 腿上已然酸麻非常,此時又著急下來,下床的時候沒穩住, 踉蹌了幾步, 險些跌倒在地上。

    宋也伸手扶住溫遲遲,蹙眉道:「就不能穩重一些......」

    宋也對上溫遲遲紅腫的眼圈,責怪的話未曾從說出來,便卡在了嗓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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