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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單于於氏輕輕抿了一口水晶杯盞裡頭的葡萄酒,喉頭滾動,像是下了決心,對阿史那翰道,「單于氏手上亦有兵權,你可給你外祖去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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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遲遲一連在突厥王宮內待了數日,每日只有阿史那依過來同她說一會兒話,日子才不算那樣無趣。
許是溫遲遲面相和善,性子好,即便溫遲遲話不多,阿史那依都很喜歡同她待在一塊,她看著溫遲遲餵池中的魚,托腮道:「聽宮人說你嫁過人了。」
「嗯。」溫遲遲點了點頭,繼續低頭餵魚。
「那你就是有心上人了?」阿史那依驚道,「有心上人是什麼樣的滋味?是不是那種相思入骨,摧人心肝的味道?」
溫遲遲看著手中的魚食,「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你怎麼會不清楚?」阿史那依睜大眼睛,「你不是嫁過人了嗎?」
溫遲遲將手中的魚食擲到了水中,看著阿史那依,坦誠地道:「就像我馬上要與你兄長舉辦婚禮......這也並不意味著你兄長就是我的心上人。」
阿史那依抓了一把魚食,喪氣地丟在了擲在了池中,「好像也真是,我馬上就要嫁人了。」
溫遲遲見著阿史那依腦袋低垂的不高興模樣,不禁失笑,「公主的夫婿應當是個很優秀的人。」
「是.......但也不是。」阿史那依嘆了口氣,「但那是我父王與母后喜歡的人,不是我喜歡的人。」
溫遲遲問:「那公主就是另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阿史那依跺了跺腳,惱了拔腿就走。
溫遲遲看著阿史那依氣急敗壞的背影,嘴上噙了抹極淺的笑意,繼續耐心地餵魚。
溫遲遲餵著,遙遙地聽見了一聲輕笑,她抬頭,只見阿史那翰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側,妖冶而張狂地衝著她笑。
溫遲遲餵魚的動作頓了頓,從地上站了起來,朝阿史那翰行了個漢人禮,「二殿下。」
阿史那翰朝溫遲遲頷首,「不必多禮。」說著,便要上來摻溫遲遲的手,不想溫遲遲及時避開了,令他撈了個空。
「我只是想幫王嫂將袖上沾著的魚食污跡抹去,唐突王嫂了,多有抱歉,」阿史那翰誠懇地道,「三日後王嫂便要正式成為這兒將來的女主人,心境如何?我今日前來即是為著向王嫂道賀稱喜。」
溫遲遲愣了愣,便見著阿史那翰手伸了過來,「我幫王嫂抹去袖子上的污跡吧,這是突厥人的禮儀。」
溫遲遲看著阿史那翰,並沒有推拒,阿史那翰才觸到她的袖子,她的手中便被塞了一個極小的紙條。
溫遲遲將手中的東西握緊了,看了阿史那翰一眼,便揮開阿史那翰的手往後退,隔開一段距離後,這才向旁邊站著的人行禮,「大殿下。」
阿史那烈的臉色很難看,他用大掌將溫遲遲扶了起來,而後看向阿史那翰,憤懣地道,「你往裡沾花惹草,放浪形骸也就罷了,你如今也不睜眼瞧瞧你面前站著的人是誰?成日裡孩童心性,像什麼樣子!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嫡子都出生了,你就是不曾成家立業,不穩重。」
阿史那翰無辜一笑,「王嫂袖子上當真有泥跡,不信你自己瞧。」
「那你手往哪兒摸?」阿史那翰橫眉慍怒,「若是還敢有下次,我定然要教你吃鞭子的。」
「沒有下次了,」阿史那翰嘀咕道,「......阿嫂的手很白嫩,就像雞蛋一樣,我向來喜歡美人......」
阿史那翰還未曾說完,阿史那烈便盯著他的屁股後頭踹了一腳。
溫遲遲只聽見噗通一聲落水聲,水花霎時四濺,阿史那烈拉著溫遲遲便往前頭去,瞧著便是惱怒至極的模樣。
將溫遲遲帶回了王宮裡,阿史那烈緩了好一會兒,才道:「他就是那樣的性子,沒大沒小,沒法沒天!」
溫遲遲道:「殿下莫要生氣,二殿下像是對您極其崇敬的。」
阿史那烈冷哼了一聲,揮袂坐了下來,「那倒真是,人是沒什麼壞心眼,就是性子頑劣了一些。」
阿史那烈在溫遲遲那坐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溫遲遲用過晚膳,洗漱後,王宮內燈火盡數熄了下去,唯有一隻微弱的宮燈亮在角落裡,起夜時照明用。
此時夜色闌珊,極其靜謐,溫遲遲這才將藏的嚴實的紙條從袖籠中取了出來,借著微弱的燈火瞧了一會兒,這才看清上頭的字。
信中只是說三日後的新婚之夜會有人前來接應她,溫遲遲瞧著,眉頭淡淡地蹙了起來。
翌日溫遲遲又捧著魚食到了池塘邊耐心地餵了起來,才餵了約莫一刻鐘,便見著阿史那依踱步過來了,她在溫遲遲身邊坐下,抓了一把溫遲遲懷裡的魚食,心不在焉地餵了起來。
溫遲遲看著阿史那依,道:「公主有心事嗎?其實我瞧著大殿下與二殿下對您是極其好的,想必您其他的王兄對您也很好吧,有什麼可憂愁的呢?」
「我們這代子息很單薄的,我父王連我在內就三個孩子,雖然我們兄妹三人關係很好,但婚事......」阿史那依說到一半便頓住了,一把將魚食丟到了池塘中,「反正這些事,你估計也不會懂。」
溫遲遲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安安靜靜地餵魚。
有時候阿史那依很喜歡溫遲遲身上這樣平靜如水的氣度,她喜歡同她待在一塊兒,也並非是沒有玩伴,她堂堂一個公主殿下,要巴結她的人得從這兒排到城郊,但也只有溫遲遲不會討好諂媚,只安安靜靜,從不會刨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