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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宋也沒說話,溫遲遲便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一把握著宋也的手,淡笑道:「那便走慢些,順道等等我。」
宋也將她溫軟的小手反握在手中,不禁眉目舒展開來,低聲道:「嗯。」
園圃中栽了好幾棵參天的玉蘭樹,與粗壯的海棠樹,玉蘭花期已過,海棠正是開得旺盛的時候。滿樹葳蕤繁花綴滿了枝頭,壓彎了樹枝,白的似雪,紫的似霞,團團簇簇。天色將黑未黑,園圃里的宮燈早已經亮了起來。
玉蘭樹下擺著兩隻梨花黃木椅子,上頭墊了綿軟的墊子,前頭一張小案,置著瓜果糕點。
宋也走了過去,徑直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溫遲遲一會兒給他遞蜜棗,一會兒給他餵栗子糕,便覺得有些好笑。
「你在擔心什麼?」宋也咽下嘴中的橘子,雙手搭在膝上,緩緩抬頭,用一雙黑色的瞳孔沉沉地盯著她。
溫遲遲正細心地將手中橘瓣上的橘絡挑下來,見著宋也這麼問,眼帘掀都沒掀,將橘絡挑了個乾淨,放到宋也面前的青白釉瓷碟前,才看著他,認真地道:「你昨天徹夜未歸,回來時又是滿身酒氣,郎君,你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宋也勾了勾唇角,斜靠在椅子上,任由初夏的習習涼風拂過臉頰,翻動他的衣袂,淡淡笑道:「你教訓的是。」
宋也在外陪溫遲遲吹了一會兒風,將她送回房裡後,進了書房處理公文,沒一會兒,長邊便從外頭走了進來。
宋也問:「付家在西北那一批軍火截下來了?」
「是的,已經被那邊的頭兒猛虎攔截了下來,只不過付將軍正與那兒的人盤旋著,」長柏道,「主子,北方的韃子近來又猖獗了起來,在最北的接壤城池開始燒殺搶掠了起來,民生動盪不已。」
「去年一戰便令他們元氣大傷,今歲雨水充足,正是水草肥美,適宜遊牧的檔口,怎會南下侵犯,這並不符合常理。」
長柏所說之事,宋也自然也能想到,他蹙了蹙眉頭,而後淡道:「先不急,付荷濯不是在漠北,讓他去,夠他忙一陣了。」
長柏問:「倘若付家與韃子有什麼,這不正中下懷?」
「敵暗我明,不放長線,怎會釣到大魚?」宋也垂下了眼眸,靜靜思量了一會兒,「給長公主去一封口信,叫她備一隊精壯的騎兵候著。」
「主子您肯幫長公主了?」
「不是幫她,」宋也眼眸冷如寒潭,「只不過我要除掉付家,目前恰好在一條船上罷了。你再告訴她,我的事我自己有主意,便無需她勞心了。」
長柏沉默著看了宋也一眼,便依著宋也的吩咐退了下去。
沒幾日,長柏便帶回了一條消息,猛虎帶隊在沙漠突遇流沙,兼後有突厥追擊埋伏,那一行的人並著截下的軍火都消失得無隱無蹤。
宋也倒沒那麼意外,只點了點頭,而後又不慌不忙地繼續批公文,還未等幾日,宋銘便從杭州匆匆趕了回來。
宋也招待了他,「杭州的事都能穩住?」
「放心吧,阿兄,不久前三路權貴又被你重洗了一遭,還有張廷玉並著新提拔的才幹,不會有旁的事。」
「我要去一趟漠北,叫你回來就是為著此事,中書門下與六部的幾個元老都是長公主的人,我不放心,」宋也道,「我將青松撥給你,你看著,有不妥之處便立即傳信給我。」
宋銘點頭應是,自是不會有異議。
宋也頓了頓道:「我將你四弟廢了,將你的主母殺了,你聽說了?」
「二哥,如今闔該鳴鼓放炮,不行這太得意了,咱們還是喝酒慶祝,」宋銘抿了一口極辣的烈酒,不由地眉目擰到了一起,嗆了好幾口,臉紅道,「嗐,這酒還是喝不得。」
「德行。」宋也輕笑了兩聲。
翌日,宋也感染天花的消息便傳進了朝臣們的耳朵中,繼而便是連著數日的告假,好在朝中尚有元老支撐著朝政,穩著大局,沒有出意外。
宋也用過飯後,就坐在凳子上看著溫遲遲用飯,碗中就巴掌大那麼一團飯,溫遲遲已然吃了大半日了,還不曾吃完,但宋也不著急,慢悠悠地用完了一盞茶,才將她手中的筷子拿了下來,撂到了餐桌上。
「吃不下去了就不勉強了,」宋也掃了一眼溫遲遲,拿帕子幫她擦了擦嘴角,才將她抱在了懷裡,低聲道,「怎麼了,有事可以和我說,你憋在心裡,我又猜不著。」
宋也盯著溫遲遲,目光沉的跟水一般,溫遲遲搖了搖頭,沒回答,反而抬起宋也手指頎長的手,看著他手心的脈絡,過了一會兒才問:「.......郎君,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宋也輕輕哦了一聲,將溫遲遲的手反扣在手掌里,用力一捏,問:「那你這是舍不舍我了?」
溫遲遲輕輕點了點頭,便聽見宋也道:「也許十天半個月,也許還要更久一些,沒有定數。」
見著溫遲遲低下了頭不吭聲,宋也親了親她的眉心,柔聲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至於嗎。」
「郎君,」溫遲遲看著宋也,誠摯而鄭重地開口,「我能不能......」
「你就在家好好待著。」宋也打斷了溫遲遲,臉上淡淡的,沒什麼情緒,見著溫遲遲臉色不好看,宋也不容置喙的語氣最終還是帶了幾分柔和,「我很快就回來了,你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