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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究竟是擔心我,還是不想走?」宋也探究地看著她。

    「......不想走,」溫遲遲臉上揚起了恬淡的笑意,「也是發自內心地擔憂你啊。」

    「只有狗皮膏藥才會這般黏人,」宋也不由地彎了彎嘴角,「一個女子沒皮沒臉的,羞不羞?」

    「我不羞。」溫遲遲隨意地晃了晃雙腿,拍在水面上,激起了好些水花,有些飛濺到了宋也眉間。

    一一擦去,宋也輕哧,「沒出息。」

    「那留下陪我?」手須臾便從眉目間滑到了溫遲遲的玉足上,粗糲的指腹抵在她腳心處,不斷地摩挲,宋也目光落在溫遲遲前襟起伏的溝壑處,逐漸深沉、炙熱。

    溫遲遲渾身一激靈,連忙將腳抽了回來,縮回雙腿,背對著宋也,「我先回去換件衣裳。」

    「不過郎君,你若當真身上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說。」

    「跟你說就有用了?」

    溫遲遲:「那你就是不舒服了對不對?我心很細的,什麼都逃不開我的眼睛。」

    「若我不舒服,你還能哭著求饒那般久麼。」宋也往常很是樂於向她展示傷口,她越心疼,他便越舒坦。但只要涉及情蠱,他便會自主迴避,下意識否認。

    溫遲遲凝眉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那我先回去了。」

    「一個心細如髮的人可能會留意不到親近之人背後的傷口嗎?」宋也福至心靈,驀然問。

    「傷得很重嗎?」溫遲遲後背僵住。

    「是。」

    「有多重?」

    「約莫幾個碗口那般大吧。」

    「不會,大概是不在意,看見了懶得說吧。」溫遲遲頓了頓,往後瞧了瞧,狡黠地一笑,「可是我注意到了你呀,郎君,我不是還給你擦藥了嗎?」

    溫遲遲一路小跑回去,抱著他的脖子蹭了蹭,「我會在意的,郎君。」

    「嗯。」宋也捏著她的胳膊,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興致不太高,「去換衣裳吧,已經冷透了。」

    溫泉前頭就臨水矗立的木樓,內里陳設古樸又不失韻味,剛走進去便聞見了花草的清香之氣,只見小案上斜插著兩束花,乾淨雪白的中衣整齊地放在花前。

    溫遲遲將衣裳換了下來,便拿了放置在一旁的汗巾開始絞發,絞了好一會兒,頭髮才半幹了,正要收尾之時,便覺得腳上痒痒的,低頭一瞧,便見著一隻雪白的兔子乖巧地趴在她的腳下。

    溫遲遲眉目間不禁柔和了起來,放下汗巾,小心翼翼地將兔子抱在懷裡,帶著它往樓上去。

    樓確實不算多高,只幾個台階便到了第二層了,四方天地,一面臨水大開,不設牆窗,唯幾根憑欄。內里一張金絲楠木拔步床,上罩淺白鮫紗,風吹來之時紗幔飄動,宛若仙境。

    溫遲遲來到臨水的憑欄前,往下看去,只見遠山縹緲,山泉薄霧蒸騰。

    她在上頭歡愉地叫宋也,將白兔舉過頭頂,好讓他看個清楚。

    底下山泉四周置著明亮的宮燈,還有幾顆極其昂貴的夜明珠躺在更遠處的草叢中,風一吹,山泉上的薄霧散了,只見宋也嘴唇微微動了動,只是隔著有些距離,溫遲遲有些聽不清。

    溫遲遲頓了頓,就這麼跟宋也大眼瞪小眼地隔水相望了好一會兒,這才不得已屈服了,重又下樓跑到了宋也面前。

    宋也含笑看著她,「不是口口聲聲喊累,如今精力還這般旺盛呢?」

    溫遲遲面不紅耳不跳,隻眼眶微微濕潤,「郎君,這腿子是你從揚州給我帶回來的?你真給我捉了小兔子?」

    「你不喜歡?」宋也問。

    「不是的,我很喜歡,」眼淚開始撲簌簌地自溫遲遲的眼眶中滑落,「是不是因為......給我捉兔子才受了那麼重的傷?」

    宋也打量著溫遲遲,眉頭略微蹙起,「你瞧瞧它的後腿。」

    只見小白兔雪白的後腿上卻有一塊皮毛是禿了的,那處像是以前受過傷,數月前的記憶即刻涌到了溫遲遲心中。

    上京的路上,也是一片荒原,一隻兔子趴在她的腳上,她偷偷給它處理了傷口,還將它藏在了一處能夠擋風的洞裡,留下了好些吃的。

    宋也不以為意地道:「傷不是因為你受的,我在上京的路上湊巧路過那處,著人去瞧了瞧,它還在。也算是一種緣分,所以我給帶回來了。」

    「你先去睡,我如今沒精力應付你,」宋也半闔上眼睛,「玩好了放在籠子中,淨手再上床,若我見著床上有一絲兔毛,再找你算帳。」

    宋也還不曾說完,便見著溫遲遲懷裡抱著兔子,提著裙擺小跑了回去,宋也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溫遲遲將兔子放了回去,關進了籠子裡,而後又躡手躡腳地來到了泉水便,悄悄地下了水,撲進了宋也懷中。

    宋也驟然睜開了眼睛,低頭,恰好見著了溫遲遲手上沾著的兔子毛,整個人都不好了,正要嫌棄地將溫遲遲推開,只見她的淚水像珠子一般利落地滾了下來,手便頓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不由地攏在了她的腰側,將她往懷裡帶了帶,「又怎麼了?」

    「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溫遲遲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還記得我喜歡的這隻兔子。」

    「那當初我那般求你,你為什麼不讓我帶回去呢?」溫遲遲眼眶紅腫得跟核桃似的。

    宋也頓了頓,「你當時懷著孩子,身子不適應出門,你若想養只兔子打發打發時間,可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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