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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宋也喉頭滾了滾,到一旁去淨了手,將白玉蹀躞帶與九梁冠重新佩戴上。
溫遲遲等了一會兒,見著宋也心思都在衣冠儀容上,態度確實沒有半分要鬆動的意思,不由地喪了氣。
她略微等了一會兒,還是來到了宋也面前,在他勾腰帶的時候,順道搭了把手。
宋也抬眼瞧了她一眼,手一摁,將剛系上的全拆了,將蹀躞帶交到了溫遲遲手上。
溫遲遲額汗不止,不夠嫻熟,但仍磕磕絆絆地繫上了。
她目光停留在他勁瘦有力的腰身上,柔聲道:「郎君,我與二姑娘都說好了。」
宋也趕回來同她用飯,又與她插科打諢了好一會兒,確實耽擱了時間,此時著急回去處理事情,便也沒有再為難她。他拿了件大氅披在溫遲遲身上,連哄帶嚇道:「若凍著了,別說出府,今歲踏出這間屋子都莫要再想。」
溫遲遲高興地點了點頭,眼睛瞬間變得透亮,她喚他:「郎君。」
宋也看向她,「嗯?」
剛低下頭,面頰上便傳來了柔軟溫熱的觸感,帶著香甜氣縈繞在他鼻尖。
溫遲遲只踮腳,仰著頭,蜻蜓點水般在他面上啄了一口,而後便落荒而逃。
宋也身子僵住,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嫌棄地將她親過的地方擦了擦,這才極其不自然地往院子外頭去。
宋也離開後,溫遲遲重又坐到了桌前,端起置在桌上只用過一半的雞絲湯麵開始吃。
秋香進門時,恰好見著溫遲遲坐在桌前,前頭放著已然一空的湯碗。
秋香收拾碗筷,不由地瞥了溫遲遲好幾眼,始終覺得怪怪的,再瞧過去時,只見溫姨娘平靜的臉上又掛上了恬靜溫和的笑,仿佛她將才在溫姨娘面上瞧見的冷冰冰的神情只是錯覺而已。
溫遲遲問秋香:「自我醒來後,這些天了,跟在我身邊伺候的,除卻你之外,便都是眼生的,旁的人呢?」
秋香愣了一會兒道:「晴雨......奴婢聽府里碎嘴的婆子說她被三夫人從跨院捉到了四公子房裡,貼身伺候著癱瘓的四公子。至于晴雪,姨娘,那日的那碗的藥就是她送到您手上的,出事後青松大哥便將她抓了起來,想來主子回來後也不可能輕饒她。」
溫遲遲嘆了一口氣,而後問:「郎君不曾將她發落出去嗎?」
「好像沒有,我問過青松大哥,他也沒明確同我說,只隱晦地提了一嘴,說她如今瘋瘋癲癲的。」
見著溫遲遲面上落寞的神色,秋香寬慰她道:「姨娘您,您莫要難過,壞人都會有自己的因果報應。我娘就常說,狗都養不生的,更何況人呢?公子待您那般好,您將來定然還會有許多小公子小娘子的。」
溫遲遲沒有反駁秋香,反而點點頭,臉上揚起了一抹笑,「你說的對,秋香,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會遭到報應的,而我確實也不應該為他們難過,說的很有道理。」
「嗯!」秋香點了點頭,單純地笑道,「姨娘不難過便好。」
「今日我與二姑娘約好去樓里聽戲,你去二姑娘院子裡瞧瞧她是否收拾停當了。」過了會兒,溫遲遲道。
「好。」秋香將收好的碗筷遞給了底下的小丫鬟,即刻往院子外跑。
秋香離開後,溫遲遲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宋也疑心重,他既然從揚州活著回來,便定然會徹查揚州之事。
宋也那日寄給她的那封說捉兔子的信,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聽說南方的兔子天氣冷時會在夜裡出洞覓食,過幾日我上山辦事,順道給你捉一隻回來。】
有兩個點很關鍵,一是晚上,一是山上。
付家找她也確實為了獲悉宋也的行蹤,而宋也即便來信也只寥寥數字,即便她適時地試了一些小性子,宋也也只是信中說的話多了一些,但大多是無關緊要之言,並不會將公事告訴她。
數日來,也只有這句話有用一些,於是消息她便透露了出去。
但付家沒得手。
她從昏睡中醒來,見著宋也時著實嚇了一跳,而後惶惶討好了他幾日。
她裝作擔憂的樣子,又略帶憤恨地問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下這種黑手?」
宋也只是譏諷地道:「還能有誰,能使這樣不光彩手段也只有姓付的。」
說罷,便探究地打量著她。
溫遲遲不知道他眼裡的嘲弄是因為懷疑起她,還是只是因為說到了付家,被他打量得毛骨悚然,說不慌張是假的,但好在她穩住了,宋也也沒再懷疑過她。
那麼唯一的漏洞便在晴雪那兒,她知道那碗藥究竟是什麼,但還是喝了下去。
倘若晴雪將此事說給了宋也聽,那她只要抵死不承認便可以了。
畢竟,有誰能想到她這樣一個溫和的人,能殘忍地殺死自己的孩子呢,何況宋也還未曾懷疑這情蠱是否當真種下去過,她只需裝作對他也痴情耿耿,忠貞不二便好。
而一個犯了大罪的人,說出來一些匪夷所思的話,企圖來減輕自己的罪,那絲毫不值奇怪。晴雪手腳不乾淨在先,而後所說之話也自然沒什麼人會信她。
話雖如此,晴雪也確實是個變數,倘若當真將此事告訴宋也,宋也便會起對她疑心。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有生根發芽的那一天。
但她不能直截了當地問宋也,畢竟是她做了虧心事,也是她從中作梗,將宋也同杜家、王家的關係弄僵,她只能旁敲側擊,跟秋香表現了幾次對晴雨晴雪的掛念與擔憂,秋香心性純良,不會多想,也同人去打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