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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溫遲遲瞭然地笑了笑,先她一步將裡頭的藥一飲而盡,啞聲道:「不是我要罰,我那時病成那樣,又怎麼會知道這些?而且我也是受害者的,晴雪,你不能要求我一定要原諒的。」

    晴雪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姨娘,我錯了,三夫人拿我姐姐的命要挾,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快吐出來,快呀!」

    溫遲遲不為所動,「其實你此時後悔痛苦,是覺得此事已經敗露,郎君絕對不會放過你和你姐姐對不對?三夫人逼迫你,從你選擇不選擇告訴我的那一刻開始,你對我的信任與衷心便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了。我之所以喝藥,不是為你,也不是為你姐姐,而是我覺得,這個孩子確實不該存在。你走吧,別出現在我眼前了。」

    晴雪哭得泣不成聲,「不是的,不是的......」她上來使勁地給溫遲遲拍後背催吐,想出言否定溫遲遲那一席話,張張嘴,卻發現什麼除了嗚咽聲,什麼也說不出來。

    一汪淚水從溫遲遲眼眶滑落,她揮手將空藥碗掀翻在地上,厲聲道:「滾!」

    晴雪狼狽而逃,溫遲遲蹲在地上,小腹墜痛到口大口喘著粗氣,額汗不止。

    第62章 水娃娃

    窗外, 春雷陣陣,雨如瓢潑。

    溫遲遲昏昏沉沉地睡著,斷斷續續地做夢。醒來後, 夢已經記不大清了, 只覺得那個夢相當漫長。

    秋香端著一盆水來本想著替溫遲遲擦拭,見著她已經清醒了過來,面上連日的陰霾霎時間一掃而空,秋香連忙將手上的銅盆放在了小案上,甚至來不及同她說一句話,便即刻出去令人喚郎中,安排人煮粥煨藥。

    溫遲遲躺在床上, 盯著頭頂的紗幔靜靜地瞧了一會兒,便聽見秋香的腳步聲又近了。

    秋香將帕子浸到了銅盆里的熱水中, 泡了一會兒,這才拿出來,給溫遲遲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秋香道:「姨娘躺了數十天, 這十天以來成日囈語,盜汗, 可把奴婢們嚇壞了。」

    給溫遲遲擦完汗後, 秋香接過底下小丫鬟遞過來的梗米粥,一口一口餵溫遲遲喝了下去。

    擦臉的帕子過了熱水, 粥也是現熬的, 都是熱的東西, 擦在了她冰涼的身上, 寒意便沒有那般重了, 溫遲遲這才感覺到她是活著的。

    她啞著嗓子問:「我昏睡了十多日了嗎?」

    秋香點了點頭, 眼裡不禁流露出了一絲哀婉之色,「是的,姨娘。」

    「竟然這般久。」溫遲遲怔了怔,垂下了眼眸,小聲呢喃。默了會兒,才問她:「近來外頭可曾發生過什麼事?」

    饒是秋香再怎麼懵懂,不通人事,她也明白姨娘尚且虛弱,這些傷心事還是不要提的好。何況近些時候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秋香看著溫遲遲臉色慘白的虛弱模樣,眼底有些發澀,「姨娘,那些事過去了便不要再想了,您養好身子才是關鍵。您將身子養好,屆時定然還會同公子有孩子的,生的小公子與小娘子也定然白白胖胖,機靈可愛。」

    「公子?」溫遲遲掀開眼帘,底下的手卻在逐漸收緊。

    秋香見著溫遲遲的反應,先是一愣,而後點了點頭。她剛想問溫遲遲怎麼了,便聽見身後傳來了推門聲,往後瞧了瞧,秋香眉目間染上些輕鬆之意,「姨娘,公子來了!」

    宋也進了門,將身上的雪白的狐裘脫了下來掛在架子上,這才往溫遲遲身邊去,「你先退下。」

    秋香垂首應是,將一旁小案上的粥碗和藥碗拿了下去,走前還不忘瞥溫遲遲一眼,只見她神色如常,秋香擰了擰眉,心想那大約是她看錯了吧,姨娘聽見公子怎麼會覺得恐懼呢。

    秋香想通了後便帶上門離開了。

    宋也替溫遲遲攏了攏腿上的被子,問:「粥都用完了?」

    溫遲遲只垂眸,那隻輕輕搭在被子上的手,骨節分明,手面上青筋微微凸起,脈絡分明。

    她並不回答,只一把推開宋也的手,翻了個身,將整個人蜷成了一團。

    溫遲遲背對著宋也,本挺直的脊樑也緩緩彎了下去。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還有隱隱哽咽抽泣的聲音。

    宋也聽著溫遲遲的聲音,心內像是被人驀然揪住了一般。

    「你在怪我。」宋也道。

    溫遲遲任由淚水滑落在被子上,「遲遲不敢。」

    宋也坐在床邊,將溫遲遲連人帶被子抱在了懷中,抵了抵溫遲遲的頭,「我當時也被人絆住了腳,趕不回來。」

    「有人獲知了我的行蹤,在我途徑之處設下了埋伏。我被人追殺,滾下了山崖,山腳下還覆著薄薄的一層殘雪。」

    極其兇險的時刻,卻被宋也平淡的口吻描述得稀疏平常。宋也向來不是一個喜歡多言的人,也極少以軟弱示人。這般說辭,像在解釋,又像在隱隱地討好。

    溫遲遲驟然止住了抽泣,一雙泛紅的雙眼愣愣地看向宋也,「你......有沒有哪兒受了傷?」

    宋也沉默著沒說話。溫遲遲急得便要上手扒宋也的衣裳。

    宋也將她的手攔了下來,淡道:「後背兩道傷得極深的刀傷,血肉模糊,尚未痊癒。還有好幾處箭傷,整個後背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很醜,就不看了,要不是晚上就要睡不好覺了。」

    溫遲遲眼眸黯了黯,扯出了一絲費勁的笑,「郎君,你在向我賣慘嗎?」

    「是啊,你就不能可憐可憐你的郎君麼。」宋也輕輕捏了捏溫遲遲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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