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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宋嵐聽著溫遲遲的話,也知道自己問的過了,笑了笑,便換了個話題,打著岔過去了。
溫遲遲沒什麼繼續看的心思,略坐了一會兒便推說身上睏乏要先離開。
宋嵐點了點頭,念念不舍地隨著溫遲遲一同站了起來,她道:「一起去成衣鋪子中瞧瞧吧?說來也怪,我阿兄往日裡那般糙的人,竟指名要新一批的松江布制的衣裳,今日我又恰好要出門,只得代跑一趟了。咱們也去瞧瞧開春的衣裳?」
溫遲遲聽見宋慎的名字,眉心跳了跳,便點了點頭沒再拒絕。
誠如她所料,在溫遲遲進裡頭換衣裳的時候,有小二攔下了她,又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末了,小二道:「溫娘子,你手上的木哨可以吹,聲音不大,幾近沒有,但聲線波動很大,吹了便可召喚信鴿來。消息若沒法子遞給宋大公子之時,便可吹哨子,由信鴿徑直帶到付府。」
「溫姨娘,你怎麼會進去那般久,還不曾出來?是不是衣裳出了什麼問題?」宋嵐在外頭問。
溫遲遲朝小二點了點頭,而後便風平浪靜地走了出去,笑道:「腰身收的太緊了些,若不是有它,我便能穿得下去了。」
說著,溫遲遲指了指小腹。
宋嵐遺憾地點了點頭,又隨著溫遲遲逛了會兒,這才離開。
傍晚用完飯,喝完藥之後,溫遲遲回憶著宋嵐交代她的話,提筆開始寫信。雖然盤雪再三告誡她情蠱之事,但她就是一個內斂的人,這等肉麻的話,即便是信紙傳遞,不用面對面對他說,她也覺得臉皮在被人摁在地上摩擦著。
筆提了又丟,丟了再提,如此反覆,磕磕絆絆,終於湊齊了百來個字,命青松將信送了過去。
沒等兩天,宋也的回信便送到了溫遲遲的手上。
拆開一看,只見上頭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大字:【知道了。】
溫遲遲驀然心梗,當著青松的面,氣鼓鼓地折起信紙,徑直丟進炭盆中,給燒了。
青松頭上鈴聲大作,霎時間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後來兩天他發現,溫姨娘不光沒給主子去信,連帶著對他沒什麼好臉色,連用飯也少了不少,青松更是每日晚上給南邊的寫信述職時候也有些汗顏與惶恐。
而宋也在揚州即便再忙,每晚都抽空瞧瞧青松給他去的信。
溫遲遲不寫,他也瞧破了她成日躲懶的心思,並不那樣惱怒,閒暇之時瞧瞧青松匯報的她飲食睡眠情況便足夠了,她再寫了,他也抽不出時間看。
那日她給他去的信倒令他意有些外,正因為不常見,他便多看了幾遍,以至於狼毫上的墨水滴了數滴到了文書上。
也沒什麼心思處理文書了,他有些心煩意亂,於是便揮筆寫了三個大字送給罪魁禍首,這便已耗盡了他微乎其微的耐心。
如今她又哪裡是朝青松擺臉色,分明是借青松朝自己表達不滿,宋也扯了扯嘴角,無奈地笑著,繼而揮筆洋洋灑灑地寫了幾句,連哄帶嚇地讓她多用些飯,多睡些覺。
寫來流暢,揮灑自如,奏疏公文寫得,家書自也不在話下,宋也寫著寫著,速度卻慢了下去,他盯著信末——
【夜雨忽至,江南已春,長想念。】
收筆時,倒是一氣呵成,想也沒想便添了上去。
宋也凝眉看了很久,越看越覺得黏糊膩歪,便重新提筆將最後一句話劃掉了,而後便摔了筆,令長柏將信送了出去。
溫遲遲拿到信,一目十行地讀完了,見著底下一片墨跡便自動跳過了,也沒往深處想。
昏黃的燈火下,溫遲遲伏在書桌上,想了想,提筆鄭重地寫道:
【郎君賜覽:
自你離去,夜不能寐,食難下咽。妾當知君深中有謀,心憂天下,於君,兒女之情較天下黎民,不過三分之一。
男子丈夫以天下為先,有此夫婿,妾心甚慰。然君為天下,妾為郎君,離別數日,前路幾重尚不可知,而君所用所思,
妾知之甚少,自惶惶終日,憂心難安。
江南地傑,水靈人材。然山高水重,被寒衾涼。若佳人在側,妾自展顏,喜難自抑。惟君坦誠以告。
君紙長言淺,廢棄紙張,恐有石王爭豪窮奢之嫌。君骨清風,不必再寄。
餘言不盡,只此寄知。
汝妾溫遲遲斂衽拜寄】
宋也拿到信之時不禁蹙眉哂笑,瞧瞧,這話說的,濃重的醋酸味撲面而來,都懷疑起他身邊有了新歡了。話里話外,一字一句,無處不在埋怨他話少,冷淡。
宋也道:
【日理萬機,無心紅袖。佳人遍地,然汝不常有。滿意與否?醋味太濃,多喝甜羹。】
忙得很,沒心情想著男女之事,揚州確實美人很多,但我只有你一個。這樣說了,夠不夠?滿意不滿意?
儘管面上儘是無奈之色,宋也嘴角卻不不由地彎了彎,便命人將這封沒有親啟署名的信遞給了長柏。
長柏拿著信件往外頭去,剛走不過幾步,宋也便又將他叫了回去。
宋也想了想,又在下頭加了十幾道揚州當地的菜名。
淮揚菜,他今晚吃的。味道,一般吧,不過他沒說。只留下了這十幾道菜的名字,堪堪擠滿了大半的紙張。
溫遲遲拿到這信的時候,看著底下的菜名陷入了沉思,看了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應當是他哪一日午膳或者晚膳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