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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宋也沒接,努了努下巴,溫遲遲信以為真,餵到了宋也嘴邊。

    宋也低笑,將果餡兒一整塊吞了進去,嚼了會兒,低聲喚她:「溫遲遲。」

    溫遲遲抬頭,眨了眨眼睛,縱然她受驚嚇失了魂,神情木木的,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傻氣,但她的眼睛依舊很亮,像揉進了細碎的陽光。

    宋也心內軟的化成了一團,托著溫遲遲的後腦勺,鉗著她腰側的軟肉,湊到她的臉邊,男人高挺的鼻尖抵了抵她,溫熱的氣息便噴灑在她的鼻息,「味道還不錯,想不想嘗嘗?」

    溫遲遲懵了一會兒,輕輕打了個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吃過了的。」

    「那讓我嘗嘗你的。」宋也心想,果真是他養出來的,連打嗝的味兒也還是甜的。雖然不成體統,但似乎也不錯。沒給她講些規矩與道理,一來她聽不懂,二來她也不樂意聽,那便罷了,日後慢慢教。

    想著,便撬開了她的貝齒,唇齒交纏,舌尖與氣息都交織在一起,炙熱而熱烈。

    退出來之時,宋也將她含在嘴巴一側的梅餅叼走了,仰在溫遲遲的膝上一邊嚼,一邊把玩著溫遲遲的手。

    過了會兒,宋也蹙了蹙眉,問:「裡頭怎麼還有這麼重的藥味?」

    溫遲遲費力地想了片刻,破天荒地回答了他,她掰著手指頭道:「我每天都喝好多碗藥。」

    宋也默了一瞬,沒說話,一路來事事多舛,安胎藥每日必須得喝,體內又種了情蠱,各種補藥到底是少不得的,藥也是他盯得喝的,難不成真就那麼苦?宋也蹙了蹙眉頭。

    晚上溫遲遲喝藥的時候,宋也便自動拿了裝杏脯蜜餞的描漆格子,看著她接連喝了三大碗黢黑的藥汁,而後往她的嘴裡塞了一個蜜餞,「沐浴去?」

    宋也往外吩咐了一聲,幾個小丫鬟抬了熱水過來,而後便離開了。

    溫遲遲每到這個時候渾身便不自在,宋也剛幫她褪了衣裳,她便抬腳跨進了浴桶中,她背對著宋也,只留下一截潔細嫩的脖頸,令人無限遐想,宋也喉頭滾了滾,本想進去同她一起,腳步一頓,還是出去了。

    半晌後,溫遲遲從木桶中出來,身上穿上了中衣,出了淨室。

    宋也盯著手上的艷紅色的布左右打量,聽見身後傳來溫遲遲的動靜,往後瞥了一眼,「過來繫上。」

    溫遲遲看過去,只見那是一個紅得滴血的帕子,帕子末端系上鈴鐺,她就這麼站在一邊,發尾不斷滴著水,好半天沒有動。

    他驀然想起那日在道觀中,道官嘆了一口氣道:「公子,這世間這人大多為孩提招魂,為著大人招魂卻是極少的,大人元魄較之孩提成熟穩固許多,即便是受了驚嚇,也應當極難散了;而散了,也極難再尋回來,大概是因為,已然穩固的魂魄已然有了意識,不回來怕也是自己不願回來。」

    道官的小徒懵懂地呢喃道:「可是,怎麼有人寧願魂魄飄蕩天地,懵懂混沌似痴似傻,也不願醒來做個正常人呢?」

    是啊,怎麼會有人願意痴傻呢。宋也睫毛顫了顫,神色複雜,眼中晦暗不明,內心的想法亦難以揣度。

    道官問:「公子,那人同您是什麼關係?」

    宋也頓了頓,而後一字一句道:「我是她的夫婿。」

    道官又問:「那想必您二人情比金堅,愛如磐石了?」

    極細碎大的光線落在了他的眉眼之上,令他晃了晃神。

    「......是。」宋也聲音壓得極低。

    「這等,」道官頓了頓,沉吟道,「若是公子極心誠,那便親手繡一隻紅帕子,上頭要有比翼鳥,要有連理枝,要有夫人的名字同你的名字,再來尋貧道施咒。針線落下之時,要極慎重,因著為生人叫魂是極走險之事,稍有不慎,便會遭到反噬,虧損壽元。」

    宋也收回思緒,打量著這這隻帕子,一針一線都是自己親手縫的,上頭有溫遲遲的名字,有他的名字,有比翼鳥,有連理枝。繡得歪歪扭扭,東倒西歪,針腳不好,走線不流暢。

    是很醜。

    可誰敢保證裡頭沒有他半點的用心呢?

    誰也不敢保證。

    宋也握著她的一條腿,將繫著鈴鐺的紅帕子系在她的腳踝之上,直截了當,不容置喙。

    溫遲遲跟在宋也身後,壓根不知道他要將她帶到哪兒去,只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只如今天已經黑透了,宋也帶她去的地方空無一人,寂靜非常,幾隻寒鴉時而撲棱著翅膀飛走。

    只她走過之時,腳踝上繫著的紅帕鈴鐺叮噹作響,在這樣夜裡顯得清晰而又詭異。

    溫遲遲就受了驚,到了晚上本就怕,夜裡須得有人守在她身邊,燈火徹夜長明,這才能睡得著,不用說到這般陰森可怖的地方,便是夜裡出門都沒有過。

    鈴聲響亮又清脆,宋也卻隱隱聽見了牙關打顫的聲音,他停下,轉身將發抖的溫遲遲一把抱了起來。

    「不要怕,過了今夜便好了。」

    四野寂靜,風吹陣陣,衣袂翻飛,宋也聲音清冽,卻莫名的柔和,他極少用這樣真摯的口吻同人說話,是以溫遲遲在聽見的那一瞬間便下意識地信任他。

    這兒是國公府一個荒廢的竹樓,長公主出降之時建的,辟給長公主品茗聽曲兒用,但長公主已經多年不曾回來,又不許人踏足,這兒便蒙上了一層很厚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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