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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09:17:09 作者: 洱珠/劍無吟
屋子不見天日,晦暗非常, 雖此時是白日, 然而堪比永夜,時間便在這極其虛無的天地內拖長了腳步。
有腳步聲漸進,裡頭的人將放開耳朵去聽,便聽著門口處「哐當」兩聲巨響,那釘在門扇上的木頭便被人用榔頭三下五下地除了。
陽光霎時間趕著腳兒地往屋子裡涌,將內里枯坐的漢子照得一清二楚,只見他身材魁梧, 而鬍子拉碴,顯然許久不曾修過篇幅的樣子。
宮裡頭的公公一眼瞧過去, 「哎呦」了一聲,便連忙笑吟吟地走了過去:「付將軍。」
付荷濯目光越過了公公,徑直看向了他身後的長柏, 眼底已然是一片冰涼。
長柏在付荷濯面前停下, 回首瞧了一眼,公公便識趣地出去了。
聽門扉閉合的聲音, 長柏這才朝付荷濯拱了拱手道:「付將軍。」
付荷濯眼底已然一片血色, 他啞聲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將軍您浴血殺敵,錚錚鐵骨, 於天下社稷而言, 您是功臣, 我家主子自是要設宴報答您的。」長柏恭敬道。
付荷濯冷笑了一聲, 一把攥著了長柏的脖子, 沉聲道:「既是報答, 您又何必將我囚禁在宮中好幾日?」
長柏將面色平穩道:「陛下遇刺,龍體欠安,全城『大索』,您身為將軍鎮守禁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付荷濯怒喝一聲:「付家必然會知曉此事,漠北幾年征戰,將士與我為同袍之情,聯繫甚密,你此時囚禁我,就不怕京中動亂,擾了你家主子的好事?!還請大人為著天下安穩,莫要張狂行事!」
「將軍,您在宮中護主,他們若敢踏入宮門,這與造反何異?您既然能想通其中的關竅,想必定然不忍見著您的同袍逼宮,欺君叛主,不忠不孝吧?」
「你!」
長柏感受到脖間的手在驟然收緊,骨骼在咯吱作響,他垂眸,從袖子中抽出一個物件:「付將軍,認得此物嗎?」
付荷濯看過去,只見是一根銀簪,上頭雕著一隻極其精緻的蝴蝶,做著將要翩飛之態。
那是他出征前送給溫遲遲之物,那是他搬了數月的沙包,走了幾里路才挑中的。
喉頭血腥涌動,付荷濯無力地問:「你們找著她了?」
長柏沒應答,反而道:「大儺儀遇刺,周大人捉了一批人,就算沒有捉住刺客,但有百姓可以抓啊。暗衛親信不開口,但軟骨頭的百姓總會開口說話吧?您猜猜,他們指認的誰。」
付荷濯氣血翻湧,咬牙切齒道:「藍家。」
「正是呢,在藍家命運前途面前,一座客棧摘出去既摘出去了,本也沒什麼。」長柏踹了一腳付荷濯腿窩,令他直直地跪了下去,冷冷道,「溫姨娘本就是國公府之人,你這般做,便是將溫姨娘陷入了不義之地,國公府門楣之高,你覺得會容得下這樣的人嗎?」
付荷濯冷冷地笑道:「脅迫女子,以女子性命做要挾,你們國公府家風當真是清正,門楣當真是高!」
「這又豈是你能置喙的!」長柏抽出長劍狠狠在付荷濯後背一敲,緩了緩道,「但我家主子說,想要留溫姨娘一名不難,只要將軍拿東西來換,一物抵一物。」
「什麼?」
「藍家貪污軍餉的罪證。」
「藍家何曾做過這等腌臢事!」
「付將軍名望高,自有馬良之筆。」
「藍家不是也背叛過將軍麼?」
......
「如此,溫姨娘也只得禁豬籠了。」
「只可惜了這簪子,溫姨娘昨日還為著掉眼淚呢。」
銀簪將將要被長柏折斷,付荷濯連忙自他手中奪了過來,半晌後,他苦笑道:「我換。」
一應的紙硯已然備好,只需付荷濯在上頭摁指頭,付荷濯慘澹地笑了笑,咬破了指頭,就著血跡摁了下去。
「付將軍識相便好,」長柏極滿意地收了起來,點了點頭,「溫姨娘如今正在太后殿中,卑職即刻帶著您去尋。」
付荷濯雖有疑惑,然而還是跟著長柏一路往太后殿中去了。
將進入偏殿,便聽見有女子在低聲哭泣,付荷濯心中一緊,轉向四周一瞧,只聽見殿門被關上了。
殿內燃著銀骨炭,相當的暖和,付荷濯只深吸了一口氣,便覺得身上燥熱。行軍打仗多年,無論何時腦袋都要始終保持警覺的,當下便覺得空氣中像是有什麼......
不對!
付荷濯當下便反應了過來,這炭火被人動了手腳!
付荷濯當即便要將門打開,往外頭去,然而殿門不知何時落上了鎖,任他用拳頭砸還是用身子撞,怎麼也打不開。
女子仍舊在屏風後頭低泣,嘴中斷斷續續地叫著「宋郎」「宋郎」......
付荷濯往後看了一眼,見著虛虛一道身影,大段大段的雪白覆在豐腴的身子上來,潔白細膩,而又朦朦朧朧。
付荷濯身子僵住,立即回過頭,走向了窗子,試圖破窗而出,將要推開,便見著窗子也被釘死了。
一雙裸露的雪白藕臂環到了付荷濯身上,她低低地喚他:「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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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也坐在次間,見著溫遲遲臉色逐漸發白,拎了一盞茶壺倒了杯茶遞給溫遲遲:「喝點茶,潤潤嗓子。」
溫遲遲顫抖地接過茶盞:「付將軍沒死對不對?」
宋也瞥了她一眼,眼底壓過隱隱的笑意,「你不該高興嗎?」